懷念 | 周明:假如時光重來,我仍然愿意當鋪路石
著名作家、編輯,中國現代文學館原副館長周明同志,于2025年9月16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2歲。
周明同志1955年畢業于蘭州大學中文系,同年秋進入中國作家協會工作,曾任《人民文學》雜志常務副主編、中國作家協會創聯部常務副主任、中國現代文學館副館長等職。兼任中國散文學會常務副會長,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常務副會長,冰心研究會副會長,《中國報告文學》雜志社社長。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出版散文集、報告文學集多部。
周明同志在《人民文學》雜志工作期間,編發了很多重要作品,在文學界與全社會引發廣大反響。其中,1978年責編的報告文學作品《哥德巴赫猜想》對當代報告文學發展影響深遠。
編輯工作外,周明同志還筆耕不輟,著有散文及報告文學集《榜樣》《在莽莽的綠色世界》《泉水淙淙》《又是一年春草綠》《記冰心》《遠山紅葉》《五月的夜晚》《那年冬天沒有雪》《為霞滿天》《雪落黃河》《山河水戀》等,主編《社會問題報告文學選》《五十年報告文學選》(3卷)《當代散文百家鑒賞》《中國當代散文檢閱》(4卷)《域外著名華人女作家散文自選集》(10卷)《中國新時期報告文學百家》(10卷)等。其中《歷史在這里沉思》(6卷,主編)獲全國圖書金鑰匙獎。
中國作家網特推發王子君《周明:一枚閃閃發亮的綠葉》一文,以表懷念。
周明:一枚閃閃發亮的綠葉
早春的北京,陽光清透得可以把人心照亮。90歲的周明笑容明亮地站在中國現代文學館主樓前,和樓前那些樹木一樣,遍身披滿陽光。將來訪者先約在文學館見面,是周明的慣例。這不僅是因為文學館是一個地標性建筑,還因為他就住在附近,幾乎每天都會來文學館走一走。對文學館,他懷有深沉的牽掛。當年,這座“文壇世紀工程”興建,周明擔任基建工程的法人和副總指揮之一,在工地上一住就是三年,直至嶄新現代、宏偉優雅的文學館拔地而起。
今天,當人們朝拜這座中國文學的最高殿堂,徜徉在文學的海洋里浮想聯翩時,不會想到周明曾為它付出多少的汗水與心血,但在周明,每每看到朝拜者、看到年輕的文學愛好者進進出出,他心里就覺得欣慰,就看見文學的繁榮,看見新時代文學神圣的、生生不息的力量。
編發《哥德巴赫猜想》,開啟新時期報告文學的黃金歲月
“我第一次陪同徐遲采訪陳景潤時,也是一個這樣艷陽高照的秋日。”陽光照進屋里,窗外樹葉金黃。周明興致盎然,思緒仿佛瞬間穿越到40多年前那個激情燃燒的年代。
20世紀后期,全國興起科技現代化之風,文壇亦隨之掀起一陣報告文學熱潮,被稱為“喚醒國人的一串春雷”。這其中,《哥德巴赫猜想》等作品更是轟動一時,報告文學創作在推動中國社會思想解放、撥亂反正、文化建設諸多方面作用特殊,極大地增強了文學作品的社會影響力。
在周明的記憶中,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文學之路,特別是報告文學的創作并不平坦,很多作品發表前后都是“歷經坎坷,爭議不斷”。
1977年9月,黨中央決定在1978年召開全國科學大會。科學的春天就要到來,《人民文學》編輯部敏銳地捕捉到“科學”這一重要選題,時任《人民文學》副主編、分管散文和報告文學的周明,和同事們萌生了最為樸素的想法:組織一篇反映科學領域的報告文學,寫一位科學家。
1978年1月,《人民文學》雜志在新年第一期頭條發表徐遲新作:報告文學《哥德巴赫猜想》。
圖為《哥德巴赫猜想》手稿。
“寫誰?找誰寫?這兩個問題是對編輯眼光的考驗。對于報告文學來說,兩者選對了,作品就有了成功的把握。所以我們討論得非常熱烈,最終確定,寫陳景潤,請徐遲來寫。”一談到《哥德巴赫猜想》,周明的話語就如江河奔瀉——
為什么是陳景潤?
當時,社會上流傳,有個外國代表團來華訪問,提出要見中國的大數學家陳景潤。可在中國沒人知道陳景潤是誰。有關方面好不容易才在中國科學院數學研究所找到他。年輕的數學家陳景潤,已攻克世界數學難題、被稱作“數學皇冠上的明珠”的“哥德巴赫猜想”,驚動了國際數學界,但在中國科學院,他是個充滿爭議的人物,有很多不食人間煙火的“笑話”,是個“科學怪人”。
為什么找徐遲?
周明在給徐遲打長途電話,邀請他來北京采寫陳景潤時,徐遲也問過周明。當時,從事報告文學創作的作家并不多,但并非沒有其他人。周明說,你是詩人,但你做過新聞記者,也寫過報告文學,比較熟悉知識分子。你用詩一樣的語言寫報告文學,語言更美,更有感召力。你最合適。
63歲的徐遲從武漢風塵仆仆地來了。他們第一次與陳景潤見面時,周明特意向陳景潤介紹說,我們《人民文學》特約徐遲同志來采訪你攻克“哥德巴赫猜想”難關、登攀科學高峰的事跡,準備寫一篇報告文學,在《人民文學》上發表。
周明是《哥德巴赫猜想》的編輯。從選題策劃、挑選作者,到聯系采訪事宜、陪同采訪、討論修改、編輯發排,他親歷了這一作品從孕育到誕生的全過程。整個采訪過程,周明記憶猶新。最難忘的,是陳景潤那間僅僅六平方米的宿舍帶給他的震撼。
在徐遲的筆下,“六平方米的小屋,竟然空如曠野。一捆捆的稿紙從屋角兩只麻袋中探頭探腦地露出臉來。只有四葉暖氣片的暖氣上放著一只飯盒。一堆藥瓶,兩只暖瓶。連一只矮凳子也沒有。”
“我和徐遲,還有年輕編輯王南寧,當時真的是被徹底震撼了。哎呀,這就是‘科學怪人’的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哥德巴赫猜想,這數學皇冠上的明珠,就是我們中國的數學家陳景潤,貓在這樣的房間里‘制造’出來的。”
40多年前的場景恍如昨日,周明講述著,難掩激動之情:“我只覺得心潮洶涌,當初樸素的‘寫一位科學家’的想法瞬間升華了。陳景潤,他是這樣獨特、極具個性特色的科學家、知識分子。他的‘怪’,是對科學始終如一的純真和癡迷,是攻克科學難關所需要的一種特別的勁頭和榜樣力量,是當被發掘的一種科學精神。我們也一定可以發掘到這種精神,一種引領時代的精神。”
回到招待所,周明立即和徐遲就如何梳理素材,怎么布局謀篇,怎樣塑造人物,提煉什么精神等一一展開討論。兩個人越聊越興奮,不知不覺就過了午夜。徐遲的創作激情徹底迸發了,嘩嘩嘩地寫起來。一個星期,他就完成了《哥德巴赫猜想》初稿。自然,周明成了第一讀者。讀完即和徐遲坦率地分享自己的讀后感。兩個人又討論、斟酌、修改。徐遲每改一次,周明都要讀一遍,談感想。那些天,他們隨時交流,隨時修改,反反復復直到定稿。
《人民文學》1978年1月號,頭條刊發了《哥德巴赫猜想》。一經問世,果然像春雷炸響,震動了神州大地。
這部被稱為“新時期報春鳥”的《哥德巴赫猜想》手稿現收藏在中國現代文學館手稿庫中。中國報告文學繁榮至今的黃金時代從此開啟,周明和一代一代的編輯家們,正如評論家李炳銀形容的那樣,“用最豐沛的心血澆灌報告文學生長”。新時期中國報告文學的書寫和作家的創作,完全融入了文學編輯對這個澎湃年代和偉大時代的關切和共情、思考和表達。
但談及這一話題,周明卻謙遜地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配角而已”。
心握三個編輯“秘籍”,助推文學青年夢想成真
中國作家協會正在積極實施“新時代文學攀登計劃”,作為一名“老編輯”,周明非常關注并贊同這一活動。
作家、編輯家周明。
“在我國近現代出版史上,很多大師名家都做過編輯,如魯迅、茅盾、葉圣陶、沈從文等。他們在報刊編輯的陣地上,宣傳新文化和反帝反封建的思想,傳播新思想和新主張,成為獨領風騷的人物。新時代的文學要發展,要繁榮,要從平原到高原,從高原到高峰,實現攀登計劃,也需要一大批思想敏銳、獨立思考、有擔當情懷和學識廣博的編輯成為獨領風騷的人物。因為編輯既是助力者、見證者,也是審美者和好向導。沒有一批甘為綠葉、甘當‘助推器’的編輯,時代精品恐難以為繼。”周明這樣說。
文學編輯歷來被認為是一項富有犧牲和奉獻精神的崇高職業,在周明看來,編輯就是要為他人作鋪路石、作嫁衣裳、甘作綠葉,這是編輯的意義和價值所在。周明自己就是“鋪路石”,一直充當著“綠葉”的角色。數十年的編輯生涯中,周明積累出了可圈可點的編輯“秘籍”。
編輯秘籍之一,要把陪同作者采訪、參與作者的創作過程視作義務。在這個過程中,要和作家交心、交朋友,碰撞出思想的火花,形成文學創作的合力。
他認為,編輯在某種程度上不是一個獨立存在的個體,不應當將自己變成一個編輯匠,在一定的時候要參與作者的創作過程。陪同作家采訪,在旁做詳細記錄,可以為作家的創作提供資料參考,甚至幫助作家的寫作。任何有價值的文學作品,都應是時代的縮影與折射,編輯陪同作家的采訪記錄,也是時代的佐證。
周明陪同徐遲采訪陳景潤,徐遲寫出了《哥德巴赫猜想》;周明陪同冰心采訪全國勞動模范張秉貴,冰心寫出了《頌“一團火”》;周明陪同黃宗英去西藏采訪女林學家徐鳳翔,黃宗英寫出了《小木屋》;最讓人感動的是,出于信任,她進藏區森林采訪之前,做好了“萬一發生意外”的準備,將一封遺書留給周明……在一次又一次陪同作家采訪的過程中,周明是編輯,也是助手、朋友,將編輯的價值與作家的創作完美地形成了共振。
編輯秘籍之二,要對作家的創作有深入的了解,善于挖掘作者的創作潛能。
作為編輯,周明最得意的事是“挖”到了馬識途這座“富礦”。
1960年年初,26歲的周明奉自己的兩位領導張天翼和陳白塵的派遣,到成都找時任西南局宣傳部副部長的馬識途,請他給《人民文學》寫小說。馬識途當即回絕:第一,我不會寫小說,我又不是作家;第二,我天天忙得要死,沒有任何空閑時間去寫小說。
一般人被這么拒絕后,肯定就打道回府了,但周明早就研究過馬識途的經歷,知道他有一肚子故事可以寫,拿不到稿子不罷休。
他笑嘻嘻地說:“我不走了,你們四川不是興擺龍門陣嗎?等你有空,我想聽聽你擺龍門陣。”
馬識途只好請周明去家里喝茶,好早點打發他走。龍門陣還未擺完,周明就說:“你這故事都是非常好的素材啊,你把它寫出來讀者肯定喜歡。”馬識途開懷大笑:“你這個小伙子,和我擺龍門陣,擺來擺去,把我擺了進去。”就這樣,馬識途被周明“逼”成了作家,且一發而不可收,成了一座創作“富礦”。
不想后來馬識途因作品被打成“毒草”入獄,曾“恨”周明當初軟磨硬泡讓他寫作。但他口說“恨”,實深藏感激,是文學,使他的人生更加豐富多彩。
2017年初,周明收到馬識途贈寄的新著,有感于馬老的創作力,撰寫了《我多想讓他再恨我一回》的文章,深情回憶往事,“假如時光可以重來,我多愿馬老再恨我一回。”“103歲叟”馬識途讀到此文,幽默地給周明寫信:“現在我要告訴你,我還真要再‘恨’你一回了。”
馬識途有新書想出版,希望周明給他出謀劃策。
像馬識途這樣被周明拉進、磨進文學圈的人,還有王宗仁、柯巖等。他們都“罵”過周明,說是他把他們拉上了報告文學的“賊船”。
編輯秘籍之三,通過組稿洞察作者,大膽發現、培養、扶持青年人才。
今天編輯組稿,一個微信或許就能搞定,但在20世紀的文壇,編輯外出組稿才是常態。周明全國各地奔忙組稿、約稿,和作家面對面,隨時碰撞出文學的火花。在這個過程中,他不斷地發現年輕的寫作人才,并給予他們無私幫助與扶持。
20世紀后期,周明去黑龍江組稿。到了綏化,他問綏化管文藝的負責人,你這里有沒有業余作者,有沒有年輕人喜歡文學的,我想跟他們見個面。他們說有,上海知青、浙江知青在北大荒兵團多得是,有喜歡詩歌的,有寫小說的,還有寫相聲的。
周明一聽,很興奮,顧不得天下著雨,顧不得地方同行勸阻,硬是連夜趕了20多里泥濘路,來到了兵團。
當晚,一群年輕人來到招待所,有何志云、陳可雄……陸星兒最小,才十七八歲。何志云成名后,感慨地說,周明是他認識的第一個編輯。他還寫了一篇文章,記錄了做編輯時的周明慧眼識人的這件往事:一位從北京去綏化組稿的編輯,偶然聽說了這些青年,走到他們中間,和他們談了一整夜文學,點燃了他們的文學之夢……
北大荒的這個夜晚,給在偏遠地區愛好文學的青年以欣喜、快樂和希望。在這群年輕人看來,來自首都的這位“大編輯”,手中、心中像是握有一把神奇的“助推器”,激勵著他們把文字變成鉛字,把夢想變為現實,把不可能變為可能。
倡導編輯家為作者做更好的“嫁衣”
“捏把黑土冒油花,插雙筷子也發芽”。北大荒不僅是中國的糧倉,也是一片文學的沃野。
周明和北大荒兵團的“插隊”青年在一起,共憶父輩拉動“第一把犁”,喚醒沉睡荒原的故事;暢聊知青投身“冰天雪地”,翻墾茫茫黑土的趣聞;述說月明星稀讀書寫作,追尋文學理想的志向……談到這次東北之行,周明感慨地說:“其實,組稿約稿是作者和編輯雙贏的機會。對于作者來說,是存在被發現、被培養、被扶持的機會;對于編輯來說,是向作家學習、和作家一同成長的大好機會,有利于自己眼界、審美、胸懷、人生格局、意志品質的提升與修煉。”周明說這番話的時候,笑容極為真誠。
周明《文壇往事》,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22年8月。《文壇往事》收錄了周明對眾多文壇名家的紀念文字近70篇,接近30萬字。
事實上,在文壇,被周明發現、培養、扶持的人不計其數。
“您做了幾十年編輯,您的作者因您編發的作品有了名,有了利,甚至有了各種地位時,周明卻仍然是周明,您難道沒有絲毫的失落感和妒忌心嗎?”我看著周明的眼睛。
“很多人這樣問過我。”周明自豪地笑了,“我說,每當我看到有作者通過我編發的作品走向高高的文壇,我的內心就無比喜悅。我今天也仍然這樣回答你。因為我的事業就是做編輯工作,就是給作者們鋪路,作嫁衣,做綠葉。我把這石子路鋪好了,我的作者們平平坦坦地走過去了,一步一步走上文壇,綻放出光芒,這等于是我的事業的成功嘛,我就有一份屬于自己的成就感。”《哥德巴赫猜想》火了后,徐遲走到哪里都有人請他簽名照相。他跟周明說,“我怎么突然成明星了。”周明樂道:“你現在就是明星。”周明全然沒有失落感,反而覺得老詩人很可愛。1996年年底徐遲去世,周明悲痛之余沉思,徐遲這面報告文學的旗幟不能倒。他向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提議設立“徐遲報告文學獎”。他的提議被鄭重采納,最終由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和浙江省湖州市人民政府聯合創立了報告文學的最高榮譽獎項——徐遲報告文學獎。2012年,鑒于周明對中國報告文學的卓越貢獻和影響力,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授予周明“中國報告文學終身貢獻獎”。
一個優秀的編輯家,也應是一個思想家、社會活動家、策劃家,但同時也更應該是作家。因此,做編輯,自己也要多寫。這是周明一向的倡導。多寫,可以多理解作家的甘苦,避免眼高手低、隨便槍斃作者的作品,培養自己寬厚平和、認真細致的為人處事作風。周明除了編輯工作,自己也一直堅持寫作,已出版散文、報告文學共20多種,他的很多作品,就是他陪同作家采訪、和作家們打交道的一種記錄和感想,風格獨特。由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出版的《文壇往事》,便是周明作為半個世紀文壇親歷者的一部散文回憶錄,收錄作品近70篇共27萬字,皆筆墨樸素,情意融融,別有滄桑。書中所涉眾多名家的珍貴往事,極具文學和史料價值。
一直以來,在中國文壇上,但凡關心中國當代文學發展歷史的,沒有人不知道周明——除了編輯工作之大成,他也是一位出色的散文和報告文學作家;他促成了冰心散文獎和徐遲報告文學獎兩個重要獎項的落地生根;他促成了柏楊將珍貴手稿和文物文獻資料捐獻給中國現代文學館;他發起復修了白居易寫下史詩《長恨歌》的寶地陜西周至縣仙游寺,并憑著個人的人格魅力在這里辟出一片蔚為大觀的碑林……樁樁件件,都是可以載入中國文學史的輝煌記錄。60多年來,他親歷了中國當代文學的風雨,親見了一批又一批重要作家的成長。他更以在一些文學活動出現棘手問題時所展現出的出色協調、斡旋和解決問題的能力,被譽為“文壇基辛格”。這綽號式稱呼,卻折射出周明“文壇活動家”的形象。他熱情真誠,謙遜低調,風云不驚,相對于常規外交來說,他的文學外交更多一層純真高雅的含義。
談到寫作,我們提到了當今文壇的一個現象:高齡作家新作不斷,似乎有一種活到老、寫到老的趨勢,而且越寫越老辣大氣,像王蒙、閻綱等。馬識途106歲時宣布“封筆”,但之后仍以不同形式在“創作”,直至前不久去世。
周明肯定地說,那是因為這個偉大時代賦予了他們無法熄滅的激情,是編輯對他們持續不斷的關注,激發了他們全新的思維、視野和創作動力,從而要把畢生有意義的事,有價值的思考,都寫下來。
“那您呢?您比他們年輕,打算寫到什么時候封筆?”這個問題也許有些冒失。但周明看著窗外霞光正滿天的景色,平靜而自信地說:“我也要向他們學習,一直寫寫寫,慢慢地寫,把那些不可復制的文壇記憶,盡力化作溫暖光亮的文字,呈現給人們一個更加多姿多彩的文壇。”
“假如時光重來,我仍然愿意做編輯,當鋪路石,當綠葉,為時代做嫁衣裳。”聊起文壇往事和寫作的理想,周明容光煥發,思維敏捷,笑起來榮而不媚。抬頭,他是一枚閃閃發亮的綠葉,不,他不只是一枚綠葉,他已然蔚成一棵樹枝繁葉茂的風景,一道獨特的美麗風景。
(來源:《中華英才》2024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