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何用?愛讀書的人不會因互聯網放棄閱讀
當算法推薦日益占據人們的注意力,“讀書”的內涵被賦予更多時代語境。9月13日下午,知名出版人、作家傅月庵攜新作《閉門讀書》亮相上海古籍書店4樓博雅苑,與華東師范大學研究員陳子善、旅日作家李長聲、作家陸灝齊聚,展開一場關于讀書之道與文化情懷的深度對話。
介紹好書,編織閱讀世界“過眼風景”
傅月庵在分享中提到,《閉門讀書》既是個人閱讀經驗的誠實記錄,也是對當代圖書文化精神的一次梳理。作為傅月庵二十年創作生涯的第四部作品,《閉門讀書》延續了作者對閱讀與出版的深度思考,兼具文學評論的精準與出版人的專業眼光。
全書以明代高啟《尋胡隱君》中“渡水復渡水”“看花還看花”“春風江上路”“不覺到君家”四句詩為輯名,巧妙喻指閱讀心境。該書第一部分“渡水復渡水”,以五十余則筆記短文串接而成的“書人絮語”擔綱,一氣呵成;第二部分“看花還看花”與第三部分“春風江上路”特寫十多位作家、畫家,書介中外文學作品逾二十部,全書點數掠影書目更不下百種,是閉門書單的最佳參考;第四部分“不覺到君家”以書店、書緣、書事記憶種種風情,經緯編織閱讀世界的過眼風景。
“我們該如何定義一本好書?”圍繞這一核心問題,四位嘉賓展開討論。
傅月庵提出“好書三面向”觀點:其一,書籍是知識的載體,能讓人看見“不同的世界”;其二,書籍是藝術的表現,裝幀、版型、設計等外在形式需兼具美觀與閱讀舒適度;其三,書籍是交流的標的,但其價值終究需與讀者產生“緣分”。“12歲時讀瓊瑤讓我度過迷茫期,如今雖不再熱衷,卻不能否認它曾是我的‘好書’。《紅樓夢》人人稱好,我卻六次閱讀仍未讀完,這便是緣分的差異。"他強調,好書的價值并非由作者身份、地位決定,而在于能否在讀者特定人生階段帶來改變或啟發。
李長聲則從“實用性”角度切入,認為“對自己有用的書就是好書”,“讀書要‘學以致用’這種‘用’可以是獲得知識,也可以是收獲快樂。”他坦言自己較少讀小說,卻對隨筆情有獨鐘,"閱讀隨筆能讓我從中汲取寫作靈感,這便是它對我的‘用’。”同時,他對“暢銷書壟斷市場”現象提出思考,認為過度追捧暢銷書可能限制其他優質書籍的傳播,呼吁讀者關注更多元的閱讀選擇。
陸灝認為,雖然每個人心目中的好書有個體差異,但在選擇書籍時依然要有普遍的判斷標準,“一本書總體而言,宣揚人類普遍價值觀,就沒有問題,如果宣揚狹隘的仇恨等,就不值得閱讀。”他贊同“有用”的書是好書,但也認為,如果不從實用性出發,一本書能夠讓人沉浸其中,隔絕外界的喧囂,在閱讀中忘卻煩惱,向內獲得內心的平靜,同樣是好書。
陳子善以自身參與“十大好書”評選的經歷為例,指出好書評價的“主觀性”,“每次評選都沒有一本書能獲全票,說明不同讀者對‘好書’的標準差異顯著。”他認為,好書應能“讓人知道未知的事物”,甚至“引發進一步探索的欲望”。談及閱讀體驗,他亦提到閱讀興趣“千人千面”,村上春樹文學成就毋庸置疑,很多人喜歡他的小說,但由于對古典音樂的興趣,陳子善更感興趣的是他隨筆中談論古典音樂和爵士樂的部分,“雖然不完全贊同村上的觀點,我依然從他的談論中獲益,并且能引發思考。”
讀書意義,“無用之用是為大用”
“讀書無用,無用之用是為大用。”當討論延伸至“讀書的意義”,四位嘉賓不約而同地提及讀書的“非功利性價值”。傅月庵提及,自己12歲時讀了全套瓊瑤,未曾想,13歲上國中課業壓力巨大的情況下,瓊瑤書中的一句話,讓他在迷茫時放棄了輕生的念頭,“讀書也許不會有立刻生效的明顯用處,但長遠來講,讀書能讓人在亂哄哄的世界中安住自身,找到與世界相處的方式。"
在“讀書無用論”盛行的年代,李長聲反而體會到讀書的“樂趣之用”,“讀一輩子書,未必有哪一本能起到‘決定性作用’,但日積月累的閱讀,會在某個節點讓人豁然開朗。對我而言,讀幾本書、寫一篇千字文,便是最大的樂趣。”
陳子善強調讀書對“認知世界”的幫助,“通過讀書了解前人、同輩的觀點,能讓我們更全面地認識這個復雜的世界,即使無法改變它,也能保持一段距離,在黃昏時關掉手機、閉門讀書,便是與喧囂和解的最好方式。"
陸灝則反駁了“互聯網時代讀書人數減少”的擔憂,“歷史上讀書本就是少數人的事,如今讀書人占總人口的比例已達歷史最高。真正喜歡讀書的人,不會因互聯網而放棄閱讀;而互聯網也讓更多人接觸到電子閱讀、直播分享等新形式,拓展了閱讀的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