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新解還是熟悉的味道
水墨云山間,四個無名小妖扛著破舊包袱踏上西行路,一場荒誕又熱血的“草根取經”由此拉開序幕。電影《浪浪山小妖怪》脫胎于《中國奇譚》中備受好評的單篇故事《小妖怪的夏天》,日前已開啟點映,影片口碑不錯。
笑淚交織
原創網絡動畫短片合集《中國奇譚》,全集共8個故事,分別為《小妖怪的夏天》《鵝鵝鵝》《林林》《鄉村巴士帶走了王孩兒和神仙》《小滿》《飛鳥與魚》《小賣部》《玉兔》。自2023年1月1日開播以來廣受好評,網絡平臺開分甚至一度達到9.6分。其中,第一集《小妖怪的夏天》以中國古典名著《西游記》為創作背景,一開播就火遍全網。
劇集版《小妖怪的夏天》全片時長僅有22分鐘,電影《浪浪山小妖怪》時長則擴充到了118分鐘。作為《中國奇譚》首部動畫電影,《浪浪山小妖怪》在動畫短片《小妖怪的夏天》的同一故事框架下,開啟了發生在“平行時空”的全新故事:小豬妖和蛤蟆精是兩只不起眼的小妖怪,本想好好表現,分得一口唐僧肉吃,卻意外得罪了大王,被迫出逃。為求“長生不老”,它們決定組團假扮唐僧師徒前往西天。
影片的喜劇效果源于主角人物極具反差的設定。小豬妖順其自然成為了二師兄,蛤蟆精戴個大頭娃娃假冒唐僧,找不著猴子只能說服口吃的猩猩怪做齊天大圣,黃鼠狼精的形象更是跟沙師弟八竿子打不著,只能自己粘胡子。在取經路上,它們時而被一眼識破、窮追猛打,時而被錯認成真身,當作“唐僧肉”下鍋。取經路上,它們胸懷壯志啟程,卻屢遭挫敗,陷入自我懷疑,最后又在絕境中覺醒反擊、破釜沉舟,勇敢地做出自己的“妖”生抉擇。
截至目前,《浪浪山小妖怪》點映總票房已達到889.7萬,綜合票房(含預售)為1175.5萬,20歲到34歲的觀眾占據多數。網絡平臺上,不少觀眾評價其“拍出了神話故事該有的獠牙尖刺,還是熟悉的上美影”“密集的笑聲背后總是心酸”“故事好笑又好哭,各種彩蛋令人驚喜”。
奇幻又現實
內容創作上,導演於水延續了從《禽獸超人》到《小妖怪的夏天》的敘事基因,將鏡頭對準《西游記》宏大敘事中被遺忘的“大多數”,將鏡頭對準那些從未被詳細書寫過的“無名小妖”。片中,決戰之后迎來平靜時刻,滿身是傷的四個小妖逐漸變回原形,卻未來得及說出自己的名字,依舊是無名之輩,沒有得道成仙,更沒有逆天改命,映射了英文片名《Nobody》,也回應了主題“活出自己喜歡的模樣,無名也有光”。
相較于劇版的荒誕犀利,影版回歸了“熱血少年動畫”的風格。片中依然保持了對于不良職場文化的諷刺影射戲份;公雞畫師為“師徒四人”畫像的一場戲,通過夸張和凝練的方式,把現實職場中的“甲方乙方梗”展現在創作過程中,觀眾在捧腹之余也能品到一絲苦澀之味。在輕松幽默的基調中,影片自然地融入關于親情、友情、成長與夢想等議題的探討,刻畫小人物的自我追尋與成長蛻變。這些具有生活質感的“凡人英雄”群像,共同構建了一個奇幻又現實的動畫世界,讓觀眾在開懷大笑的同時,也能深深感受到那份屬于小人物的堅韌與溫情。
影片中,許多生活化的情節也引發共鳴。在《小妖怪的夏天》的短片里,豬媽媽說小豬妖的葫蘆是空的,說“你根本就不愛喝水”,而到了電影里,媽媽發現葫蘆一直是滿的,得出“說明你一口水都沒喝”的結論,并督促小豬妖“一天至少四壺水”。類似的情節和臺詞在片中還有不少,導演於水表示,整部電影的創作思路,“從宏觀上需要設定一個大的框架;從微觀上,其實都是源自于生活。”
筆墨入鏡
作為一部二維動畫電影,《浪浪山的小妖怪》由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出品,影片共有1800多組鏡頭,制作了2000多張場景圖,會集了一支超600人的龐大制作團隊。電影監制、藝術總監陳廖宇表示,這部電影最大的特點是“筆墨入鏡”,即讓筆墨去構造鏡頭,而非用鏡頭去表現筆墨,比如小豬妖的兩顆獠牙,其弧線保留了手繪感,這些細節正是最難的地方。“在創作上堅持國風,是對中國動畫傳統與前輩經典的傳承,唯有立足本土,才能生出真正屬于自己的創新。”
四只小妖西行路上,潑墨山巒與工筆線描勾勒出廣闊畫卷。浪浪山的云霧以“米家山水”的潑墨技法呈現,山石皴法借鑒南宋馬遠“一角構圖”,水墨氤氳的山川云氣在銀幕上自然舒展,工筆勾勒的精細角色在光影間栩栩如生,每一幀畫面都堪稱極具東方美學意蘊的流動畫卷。路途中的夕陽、草叢、流水由層層墨色暈染開來,描繪出霞光滿天、溪水潺潺的唯美景象;寫意留白、光影交錯間,又營造出神秘與未知的氛圍,暗示其中深藏妖界迷霧;打斗場面化用武術招式的寫意韻律。
雖說取材于《西游記》,但《浪浪山小妖怪》既不是《西游記》新編,也不是《西游記》改編,而是“找了一個原作者沒寫的空隙,其故事是《西游記》補寫。”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過去曾創作過非常多《西游記》相關的故事,包括《大鬧天宮》《金猴降妖》等,而《浪浪山小妖怪》中,“西游記”唐僧師徒四人并未交織在全集劇情中,大部分情節還是圍繞新角色如小豬妖和同伴、大王等展開,因此,從角色塑造、情節發展、主題表達等方面都擁有更多的創作空間。以《西游記》為創作的背景,通過全新的故事讓觀眾在故事中既能找到傳統元素的“熟悉感”,又能尋找到“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