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諜影重重、驚心動魄的暗戰小說，為何以宋代名畫《千里江山圖》來命名？

從郵遞員到先鋒派作家，從茅盾文學獎領獎臺到作協主席，孫甘露經歷了怎樣的傳奇人生？

“吳韻一哥”高博文，如何演繹為奪取情報殺死心愛之人卻又“情殤神傷獨立蒼茫”的大反派易君年？

“側耳一姐”印海蓉又怎會知難而上，以客觀冷靜見長的新聞播音團隊啃下刀尖舔血的懸疑諜戰劇？

“影海書香”第12期活動：諜海如晦，江山沐光——《千里江山圖》主題分享會上周末在上海浦東圖書館舉行。總臺央視紀錄頻道《超級裝備》《科舉》總導演、“影海書香”系列活動策劃人韓晶，邀請小說《千里江山圖》作者孫甘露、同名評彈主演高博文、同名廣播劇制作人兼主播印海蓉，以及上海浦東圖書館館長曹忠展開深度對話。

“表象”與“鏡像”的雙重敘事

“因為是講隱蔽戰線的故事，小說從開篇第一個字到最后一個字，可能都隱藏著多層意思。”孫甘露解釋道，隱秘戰線的故事天然充滿懸念，人物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暗藏玄機，“就像我跟你說，我們約了明天見，可能這是一個暗語，可能并非指明天。當我跟你說，我們兩個人講的話都是可以公開的，實際上就說明，很多事情是不能公開的。”韓晶從孫甘露的講述中捕捉到“鏡像”兩個字，“或許表層是正向的畫面，隱藏在里面的可能是反向的鏡像，就像一個‘表世界’對應著一個‘里世界’，耐人尋味。”韓晶解讀道，這種表象與鏡像的雙重敘事，不僅與隱蔽戰線的故事天然契合，也給讀者提供了更好的閱讀體驗，令人欲罷不能。

孫甘露與現場讀者分享了《千里江山圖》的創作緣起，坦言有些文學創作實際上是需要契機的。他清晰記得當時在黨校學習的情景，其中就有黨史專家講解中共中央在上海12年斗爭歷程的課程。“大概這是一個醞釀多年的關于中共秘密戰線的故事得以創作的最初萌動吧。”孫甘露還特別提到小說結尾的一封信和兩個附錄，這種“模擬紀實”的手法旨在以冷靜筆觸強化歷史真實感，“名單越無感情色彩，越能刺痛讀者。這是對遺忘的抵抗。”

“在人們印象中，評彈似乎是長衫旗袍、琵琶三弦、吳儂軟語，似乎更適合于演繹才子佳人戲，為何把一個諜戰故事改編成評彈？”面對韓晶的提問，高博文表示，評彈曾經是江南這塊土地上的流行藝術，也是江南人的一種生活方式。“但時代在發展，我們不能沉湎于過去，評彈面臨著創新。”他坦言，《千里江山圖》這本書，最初是團里的一個年輕人推薦給他的，但閱讀之后，他立刻產生了要將小說改編成評彈的強烈愿望。

高博文分享了改編過程中經歷的挑戰與突破，打破傳統“一桌二椅”范式，搭建“雙男主”戲劇結構，引入多場景切換、演員上下場和原創音樂。“評彈擅長擺噱頭，而諜戰的懸念與之天然契合。”高博文在現場演示三弦彈奏，解析評彈版《千里江山圖》如何用“一人多角”的表演技法呈現敵我博弈。在《凌汶之死》選段中，他以吳儂軟語的唱腔演繹大反派易君年內心的狠辣與矛盾——殺死心愛之人時用急促快彈，后續獨白則轉為纏綿慢調，剛柔并濟。目前，評彈版《千里江山圖》已入選國家文化獎候選，高博文笑稱：“我們靠這部作品‘破圈’，年輕人開始覺得評彈不‘老氣’了。”

“側耳一姐”死啃“硬骨頭”

廣播劇《千里江山圖》為小說的另一衍生作品，該廣播劇制作方則是全體成員均由新聞主播組成的SMG側耳工作室。“新聞播音的特點是客觀、冷靜、理性，怎么想到去改編一部充滿懸念和戲劇沖突的諜戰劇？”韓晶笑問該劇制作人印海蓉。

印海蓉揭秘了側耳團隊如何啃下“聲音諜戰”這塊硬骨頭。她坦言，最初業內普遍不看好他們，原因是新聞主播的聲音太漂亮、太干凈，語言太標準，缺乏戲劇張力。“新聞播音要求不能有喘氣、頓挫這種瑕疵，但廣播劇需要有表演，需要人物塑造和情節推進，新聞播音的優勢到了劇里，就變成了劣勢。”但印海蓉和側耳團隊知難而上，憑借多年在側耳平臺的歷練和積累，邀請奚美娟等藝術家指導，通過多人同棚錄音方式，最終以600萬播放量和9.6高分逆襲。而在上海郵政博物館的《千里江山圖》舞臺演讀會，則更是將聲音角色轉化為舞臺形象，讓觀眾“在百年建筑中穿越回1933年的暗夜”。“一個好的文化IP，如何以一種適合它的、同時也為廣大受眾喜聞樂見的形式推廣出去，是值得我們去探索的。”印海蓉表示。

一場“遺忘與銘記”的賽跑

分享活動以印海蓉朗讀小說結尾《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作為收尾，發自肺腑的深情誦讀讓不少讀者潸然淚下。面對此情此景，韓晶深有感觸：“這是一個關于信仰與犧牲的故事，也是一場遺忘與銘記的賽跑。歷史是需要被反復記述的，因為歷史很容易被遺忘。”她說，《千里江山圖》由一部小說派生出同名話劇、評彈、廣播劇、影視劇、連環畫等樣貌如此豐富的衍生作品，一方面說明，一些重要的歷史片段值得被反復記述，從而形成穩定的公共記憶，為后世所銘記和傳承。另一方面也說明，小說作為原著本身的超強藝術感染力。韓晶認為：“作為衍生作品群落的母體，原著所煥發的澎湃生命力，正是《千里江山圖》文化現象中最值得關注、也是最重要最核心的元素。”

“影海書香”藝術賞析與閱讀推廣系列活動，由浦東新區區委宣傳部、上海電影家協會、上海電視藝術家協會指導，浦東新區新時代文明實踐中心、上海浦東圖書館、上海視野影視股份有限公司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