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3月11日，《哪吒2》電影票房（含海外）超過149億元，繼續保持著迅猛增長的勢頭，暫居全球影史票房榜第六位，與第五位《星球大戰：原力覺醒》的票房差距不足1億元。

《哪吒2》取得影史創紀錄的票房，以及春節檔《封神2》的優異表現，讓中國神話電影宇宙再次成為業界的熱門話題。不過也有評論潑冷水說，中國神話不足以支撐一個電影宇宙的建立，理由是中國神話構建的人物不夠完善、超級英雄敘事不夠明顯以及特效美學后勁不足。

所謂“電影宇宙”，業界一般指共享獨特的世界觀、互相延伸的故事體系、龐雜的人物關系的一種電影概念，“電影宇宙”不是系列電影，但包含多個系列電影。目前已經形成影響力的“電影宇宙”，一般指好萊塢電影公司塑造的漫威“電影宇宙”、DC“電影宇宙”以及怪獸“電影宇宙”等。

在我看來，構建中國神話電影宇宙不必完全模仿好萊塢的漫威電影宇宙。其一，超級英雄敘事不是構建電影宇宙的唯一途徑；其二，超級特效美學也不是構建電影宇宙的唯一美學特征。學習漫威的電影宇宙，但不拘泥于好萊塢大片，中國神話電影宇宙不僅可以構建起來，而且可以構建起多個電影宇宙，不僅可以打通《西游記》《封神演義》構建電影宇宙，《山海經》《聊齋志異》等也有構建中國神話電影宇宙的潛質。

中國神話人物足夠豐富，并且可以再創造。

相對于漫威電影宇宙創作出的人物架構，中國神話故事人物浩如煙海，中國神話動漫已經做了一些有益的嘗試，將這些原本簡單的人物進行了再造。取得票房成功的《哪吒1》《哪吒2》并不是對哪吒進行解讀的唯一途徑，《新神榜：哪吒重生》做了一次更為大膽的嘗試，在《封神演義》的基礎上，將這場神仙大戰放置在三千年后，哪吒與東海市酷愛機車的熱血青年李云祥人神共生。畫風方面脫離原始的古風和時代，打造了專屬于中國本土的東方朋克美學風格，從內容到技術都擁有令人意想不到的雙重升級。

中國神話動漫塑造的人物不僅豐富，其傳承的精神也并沒有搖擺。1979年版的國漫《哪吒鬧海》對中國觀眾影響深遠，其中哪吒自刎的片段讓人很受觸動。哪吒對龍王惡勢力不服不妥協的態度，是哪吒的精神內核，從這一點說，《哪吒1》《哪吒2》《新神榜：哪吒重生》把當年的人物精神傳承下來了。

超級英雄敘事本來就不是中國傳統神話的唯一方向。

超級英雄敘事是漫威電影宇宙的故事支撐點，DC電影宇宙也是如此。取得超級成功的《哪吒2》也是超級英雄敘事，在中國動漫史上有重要突破意義的《西游記之大圣歸來》也是超級英雄敘事。據此，很多人認為超級英雄敘事是動漫大片的唯一方向。其實并非如此，中國神話系統非常豐富，被稱為中國神話故事源頭的《山海經》內容極為豐富，超級英雄敘事的內容在其中所占比例極小。《聊齋志異》講述的故事，也和西方超級英雄敘事完全不同。已經被證明非常成功的國產動漫《捉妖記》《大魚海棠》，也顯示著與西方超級英雄敘事完全不同的文化特點。

特效美學不是電影宇宙的必需品。

有評論認為，在鏡頭的聲畫表現上，《哪吒2》與《封神2》這兩部神話作品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好萊塢電影中最簡單直接的“特效全開模式”作為推進敘事的主要手段，而這種“視覺暴力”容易產生審美疲勞，據此認為特效全開的《哪吒2》不能引領中國神話宇宙的構建。其實，這種擔心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在中國神話宇宙的構建過程中，如《哪吒2》《封神2》等作品，確實與漫威電影宇宙的作品一樣都是特效大片，這種特效大片確實容易產生審美疲勞。但不可忘記的是，中國神話非常龐大，還有許多神話故事可以不單純依靠特效成為優質電影作品。目前《哪吒2》的聲量過于強大，但影迷們會記得，同樣由光線參與制作的《大魚海棠》2016年上映取得超6億元的票房。6億元的票房相對于《哪吒2》的100多億元確實太少了，但《大魚海棠》代表了一種和《哪吒2》完全不同的構建神話電影宇宙的路子，即完全的中國傳統文化審美，以中國繪畫為基礎的電影美學，提供了中國神話宇宙不完全拼特效的另一途徑。《大魚海棠》的第二部、第三部都會在不久的將來與觀眾見面，也將證明龐大的神話電影宇宙可以不拼特效美學。

（作者倪自放系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山東省第三批簽約文藝評論家、濟南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