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蛇年，舞劇《白蛇》歷時兩年打磨升級，重新在上海大劇院登上舞臺。“白蛇傳”的故事在民間歷經千年，有話本、雜劇、戲曲等多種表現形式，從古到今，文人墨客、民間藝人、導演編劇以各種方式改編著這個故事，賦予它新的含義。

“白蛇傳”的故事經歷了怎樣的流變？舞劇《白蛇》對這個古老的民間傳說做了怎樣的創新解讀？

3月1日下午，別開生面的“乙巳蛇年聊白蛇——舞劇《白蛇》主題分享會”在上海浦東圖書館一號報告廳舉行。舞劇《白蛇》導演周可、《白蛇》主演敖定雯、華東師范大學心理與認知科學學院教授嚴文華，應“影海書香”系列活動策劃人、紀錄片《超級裝備》總導演韓晶邀請，做客“影海書香”共話“白蛇”。

“我對‘白蛇’最初的認知，是電視劇《新白娘子傳奇》。但我犯了一個錯誤，把主題歌《千年等一回》聽成了“千年的女鬼”。我還覺得挺合理的，白素貞不就是修煉了一千年的蛇精嘛？”后來，這個錯誤讓周可意識到，女性在很長一段歷史跨度內被妖魔化了，成為了“色誘”的代名詞。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最后解救她的還是男性——考中狀元的兒子。“21世紀了，這樣的故事還能滿足人們的需求嗎？雷峰塔真的倒塌了嗎？還是化作無形的枷鎖困住了今人？”

舞劇《白蛇》劇照

帶著這樣的詰問，周可對舞劇《白蛇》進行了顛覆性的重構，不僅重構空間，設計出現實世界和意識世界兩個空間；還重構人物，讓白蛇與青蛇合二為一，由此展開“自我”與“本我”的對話；更是以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為鑰，以舞為韌，剖開當代“白蛇”們的精神困局。

“青蛇有更強烈的動物性，就像我們身體里的‘本我’。而白蛇在傳承中被賦予了更多人性，也因此背負著更多的規訓。其實我們一生都在試圖突破邊界，但最終可能還是留在了邊界內。我期待在人生的任何一個階段，都可以被內心的那條‘青蛇’喚醒，這是舞劇《白蛇》想表達的。” 周可說。

韓晶表示，“白蛇”的故事在千年流變中變化非常大。在唐代，白蛇是蛇蝎美人。直到明朝馮夢龍的《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中，白蛇才第一次擁有了“白娘子”這一稱呼。經過后世不斷加工改編，她由惡向善，由妖變仙。而許仙，最初以受害人形象出現，后逐步演變為懦弱、動搖、好色又薄情的男人。

“但無論故事如何演變，有一點卻沒有變，那就是兩性關系中‘女強男弱’的態勢不變。” 在韓晶看來，被重構的《白蛇》堪稱是一部心理劇。她向心理學專家嚴文華教授提問，“從心理學的角度看，這種‘不變’說明什么？《白蛇》作為集體創作完成的民間故事，是否透露了某種集體無意識？”

嚴文華認為，一方面，女性對自由對力量的渴望，在男強女弱為主流的古代社會是沒有空間的，唯有放在人與蛇、人與仙的故事里，才有相對較大的空間。而另一方面，民間也需要有與主流不同的豐富的想象力，滿足大眾對自由的追求，對美好婚姻的想象。因此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都可以把自己在現實世界里未能滿足的期盼和愿望，投射到“白蛇”這個故事中，這也構成了人們常說的“集體無意識”。

“‘蛇’具有非常豐富的文化心理學的符號含義，它有巨大的承載性和包容性，人們可以把每個時代的主要命題投射到蛇的身上，投射到蛇與人的故事里。”嚴文華說。

敖定雯在舞劇《白蛇》中一人分飾兩角——既是意識世界的白娘子，又是現實世界里的“妻子”，既有女人的“妻性”又有著“蛇”的動物性。這樣的挑戰讓她感到十分過癮。

作為遼寧省芭蕾舞劇團的首席舞者，敖定雯曾主演過《斯巴達克》《羅密歐與朱麗葉》《天鵝湖》《巴黎圣母院》等多部舞劇。接到《白蛇》主演任務時，她才剛生完寶寶6個月。生育的過程，初為人母的體驗，幫助她在舞蹈中能更好地代入自己的親身經歷和情感，使得她在妻子和白蛇兩個角色之間游刃有余。

“有一段時間我們的服裝師幾乎要瘋了。”周可笑著補充敖定雯為角色拼命的往事，“當時小敖剛生完孩子，而《白蛇》首演的時間已經確定。為了迅速恢復體型，她每天堅持高強度的訓練，每過去幾天腰圍就會縮減幾公分，服裝師為她改戲服改到幾乎抓狂。”

此次主題分享會是“影海書香”在2025年的首場活動。開辦一年以來，“影海書香”已舉辦電影《好東西》、BBC紀錄片《地球脈動》、舞劇電影《永不消逝的電波》、京劇電影《霸王別姬》、法語音樂劇《巴黎圣母院》等多場分享活動，邀請到京劇泰斗尚長榮、國際芭蕾舞藝術家譚元元、作家陳丹燕、上海大劇院首任藝術總監等嘉賓做客。

浦東圖書館副館長王強表示，“影海書香”藝術賞析與閱讀推廣活動，是為踐行“書香城市”理念、打造有溫度的“社會大美育”環境而創建的純公益性文化服務系列活動。“經過一年的實踐和摸索，今年的活動會比去年更上一層樓。例如，每期活動我們會推出‘好書分享’環節，嘉賓會將自己喜愛的圖書推薦分享給讀者，真正做到藝術觀賞與圖書閱讀無縫對接。”

據悉， “影海書香”旨在引進國內外優質的影視、戲劇、文學資源，邀請主創到場，與觀眾進行零距離交流，開展豐富多彩的藝術普及活動。系列活動由浦東新區區委宣傳部、上海電影家協會、上海電視藝術家協會指導，上海浦東圖書館、上海視野影視股份有限公司聯合主辦，上海現代服務業發展研究基金會公益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