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纏繞，牽牛花于綠葉中若隱若現；瓜結碩果，蜜蜂雙翼震動上下翻飛；黃山巍峨，煙云變幻之中盡顯其雄；仕女曼妙，筆畫勾勒間優雅姿態翩然呈現……春暖花開之時，張大千、齊白石極富自然之趣的作品被再次置于一域，觀眾可于此享受一場藝術與自然的視覺盛宴——3月31日至4月16日，由榮寶齋與龍美術館聯合主辦的“南張北齊——張大千齊白石書畫藝術特展”在北京榮寶齋舉辦。特展精選兩主辦機構收藏及提供的張大千與齊白石一生早、中、晚三個時期的近50件(組)佳作，完整地涵蓋了兩位世紀巨匠各個時期的創作面貌。作為2022年榮寶齋350周年與龍美術館10周年系列紀念活動之一，自去年9月在上海龍美術館首展后，觀眾好評如潮，而今移師北京，再度續寫佳話。

“五百年來一大千”與“人民藝術家”

張大千被徐悲鴻譽為“五百年來一大千”，齊白石被稱為“人民藝術家”。這兩位中國近現代藝術史上最具影響力的大家，年齡相差36歲，縱使氣質迥然不同，但仍于他們的時代里在南北兩地書寫了各自的輝煌，在藝術實踐上各自走出了一條中國畫的現代化道路。

張大千畫風工寫結合，重彩水墨融為一體，尤其是60歲后在傳統筆墨基礎上，受西方現代繪畫抽象表現主義的啟發，獨創潑彩畫法，開創了新的藝術風格，那種墨彩輝映的效果使他的畫作在深厚的古典藝術底蘊中獨具氣息。此次展出的《靈巖山色圖》即是張大千83歲高齡時畫就的潑彩作品。畫面中，舒緩起伏的峰巒幾乎占滿全幅，蜿蜒而上的山徑居中，將主景一分為二：右側大面積潑墨潑彩，山色濃郁蒼翠，似有林木密聚，其間亦有竹林幽亭；山徑左側穿插松林房舍，又有數座屋舍隱于山林。潑彩是張大千的創造，也是張大千對中國山水畫史的貢獻。此次展出的還有張大千《紅拂女》《明妃出塞圖》等人物畫代表作品，觀眾可一覽張大千之多樣畫風。

齊白石的藝術作品題材廣泛、筆墨雄渾滋潤，色彩濃艷明快，造型簡練生動，意境純樸自然，并在繪畫上一直銳意進取，從未停歇。合計13開，每開均以植物和昆蟲搭配，荷花、稻穗、牽牛花、水仙、蘭花等花卉植物恣意描繪，螳螂、蜻蜓、蟬、蜂、碟等昆蟲穿插其中，如此栩栩如生吸引眾多觀眾駐足的是齊白石于1942年創作的《可惜無聲?花草工蟲冊》。整本冊頁動靜相宜，將大寫意的花卉和工細的草蟲完美結合，體現了“衰年變法”后齊白石的草蟲特征。“在這本冊頁中，齊白石用率真的筆法和明麗的色彩，表現了大自然的一派生機，賦予大自然中最普通的花卉、草蟲一種永恒的美感，他用天真童趣的心靈和豐富的想象力，譜寫出大自然的律動和一曲無聲的樂章。”榮寶齋副總經理、榮寶齋畫院院長唐輝說。除此之外，此次展出的齊白石84歲創作的《九秋風物圖》也頗有藝術價值，在唐輝看來，“這幅作品是齊白石工寫結合最好的一件，寫意部分是小寫意，筆法簡約，工筆部分的‘工蟲’，令人嘆為觀止”。

雖然張大千和齊白石畫風各異，但他們也有相同之處——“繼承前人優秀傳統，在前人的藝術造詣基礎上不斷進行創新。”龍美術館創始人、收藏家劉益謙認為，“張大千在近60年的藝術生涯中，前半生主要以臨摹古人為主，他把美術史上的大師都深入地進行學習、臨仿之后，變成了自己的東西，進行融會貫通，才有了后半生的潑墨、潑彩，才能自成一派；在中國繪畫講究傳承，很少有人會自出機杼、發明創造的影響之下，如何體現筆墨、創造自己的畫風、與他人的繪畫區分開，對于一個畫家來講至關重要，而齊白石是眾多畫家中特殊的一位，他總是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描繪貼近日常觀察所得的花鳥魚蟲，他的作品中更多表現的是生活趣味，一種大俗大雅的趣味，這種風格只有齊白石能表現出來”。

何以“南張北齊”？

關于展覽主題“南張北齊”的敲定，劉益謙坦言：“既是考慮到中國近代美術史上張大千和齊白石兩位大師的巨匠地位和過往交游，也有榮寶齋起源于北方，龍美術館生發于南方之意，所以最后取名‘南張北齊’，意義重大。”

在藝科技及云杪文化創始人、本次展覽策展人謝曉冬介紹，中國文化中向來有所謂的“南北之分”，“南”和“北”這兩個詞不僅僅指稱地理方位、歷史更迭，也常常并指區分影響力不相上下的兩種主流現象、文化類型、流派或者人物，如“南北宗”“南陳（洪綬）北崔（子忠）等，這些提法雖然遠非同期中國繪畫史的全貌，但卻能幫助我們鎖定一個美術史的核心問題：對于一個國家特定階段的藝術史來說，哪些藝術家在最重要之列？他們當時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在一個全球性語境、跨文化視野中，以其自身鮮明的成就代表這種文化？這正是“南張北齊”展覽題目背后的學術思考所在。

實際上，“南張北齊”最早出自何時、出自誰口均已無法詳從考證。從已知資料來看，20世紀30年代張大千客居北平時，即與齊白石多有來往，兩人多次發起和牽頭參與在北平舉辦的畫展，亦常常成為報紙新聞標題里被強調的名家。于非闇《懷張大千》曾有回憶：“張大千每次來京，必獨自出資請吃川菜的齊白石老師。”據記載，兩人最后一次見面是在1948年，張大千偕妻子徐雯波至跨車胡同拜訪齊白石，齊白石提出將徐雯波收為女弟子，并作畫相贈。“這些資料顯示出二人的交往密切，‘南張北齊’的說法不脛而走顯然其來有自。齊白石在新中國受到推崇，成為人民藝術家，張大千遠走海外，在國際藝壇獲得聲名，‘南張北齊’更超出一個斷代史的觀察視角，而具有了比較藝術史的意義。”謝曉冬說。唐輝說：“以前最早的說法是‘南張北溥’，‘溥’是指溥心畬（溥儒）。齊白石是湖南人，最初不代表北方，但他到北京定居之后，題材發生了重大轉變，尤其是70歲變法之后，開始關注北方的花卉，畫了很多北方題材，功力不斷增強，也因為北方同僚圈子的影響，筆力變得雄強。北方造就他的‘大成’，于是齊白石成為北方的代表之一。”

在榮寶齋黨委書記、執行董事趙東看來：“作為中國20世紀的兩位藝術巨匠，張大千與齊白石的創作各辟蹊徑，都代表了中國畫邁向現代化進程中的兩種探索，對當代傳統書畫藝術的發展依然具有極大的啟示作用。”在未來，對于張大千和齊白石的推廣傳播，趙東介紹：“20世紀50年代初，新中國成立以后，榮寶齋趕上了‘文物回流’的熱潮，購藏了一大批具有價值的書畫藏品。接下來，我們還會將收藏做進一步學術研究，挖掘藏品的學術價值，把館藏建立在深厚、扎實的學術基礎之上。龍美術館作為國內最好的私人美術館之一，其收藏的古代、近現代書畫作品都堪稱至精之作。這次‘南張北齊’大展只是開始，雙方在今后還會有更加深入的合作，會在京滬兩地聯合舉辦更多的文化展覽。”

部分展覽作品欣賞    

齊白石 可惜無聲·花草工蟲冊（十三開） 紙本設色 29cm×23cm×13 1942年 私人收藏 龍美術館提供

張大千 荷塘野趣（四屏通景） 紙本設色 154cm×78cm×4 1947年后 私人收藏 龍美術館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