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是生命的歌，黃河作為母親河養育了華夏兒女，是偉大的生命之源。以詩人吉狄馬加的長篇抒情詩《大河》為文本、由中國歌劇舞劇院等出品的音樂詩劇《大河》（大劇場版），日前在北京國測國際會議會展中心劇院演出。從中國詩歌的源頭《詩經》到王維的《使至塞上》、王之渙的《涼州詞二首·其一》《登鸛雀樓》、劉禹錫的《浪淘沙·九曲黃河萬里沙》、李白的《行路難·其一》《將進酒》《公無渡河》、謝榛的《渡黃河》、李流芳的《黃河夜泊》等一直到光未然作詞、冼星海作曲的《黃河大合唱》……黃河不僅是中華民族的生命之源，更是詩人的創作之源，黃河文化蘊含著燦爛豐厚的人文思想。音樂詩劇《大河》從《序曲》和第一樂章《水之源》就把觀眾代入一種空靈與蒼涼的審美境界。開篇，隨著長詩《大河》字幕的推出，糅合著輕柔的音樂，身著白色服飾的舞者共同營造出黃河的“神性”，讓人無比驚奇和無比贊嘆的大河之源作為生命之源展現出蒼涼之美與精神之美。

在更高的地方，雪的反光

沉落于時間的深處，那是諸神的

圣殿，肅穆而整齊的合唱

回響在黃金一般隱匿的額骨

在這里被命名之前，沒有內在的意義

只有誕生是唯一的死亡

只有死亡是無數的誕生

……

至此，音樂詩劇《大河》傳達了一個樸素的生命哲學，即一切生命的存在都依賴于水，任何一個生命個體理想的實現都離不開水，水是一切生命的源頭。這些因生命之源而演繹出來的人性故事中也貫穿著一條“大河”。千古風流的黃河，它是華夏文明的曙光；咆哮堅強的黃河，連野獸也恐懼它的力量；滴水成詩的黃河，它的智慧蘊含在天地之間……黃河不斷孕育綻放著人類發展的新希望。

第二樂章是《春之孕》，在詩文字幕強有力的感染下，越來越激蕩的音樂使觀眾感受到一條勇往直前的大河在不斷引領著生命的成長；感受到跨越九州的黃河，是哺育生命的搖籃；感受到黃河的聲音是那么響亮，山谷里透出大河的回響；感受到黃河晝夜不息，生命的贊歌貫穿宇寰；感受到黃河的音符在人類的生命中永不停息地跳躍。第三樂章《和之邦》在歌唱家高亢的詠嘆調和詩文字幕的詩性引導下，觀眾向著藝術圣殿的高度攀登。從這兩部樂章中，我們看到黃河強大的力量超越了人類的想象，促使華夏兒女砥礪前行，那些勇敢地站出來與困難相抗衡的人們有著無與倫比的勇氣，他們永遠不會被打敗。人類在大河在滋養下與大河共舞，大河不僅賦予人類生命，還給予了人類偉大而仁慈的力量，正是這種力量推動著人類繁衍生息。

是水讓他們的雙手能觸摸夢境

還是水讓祭祀者抓住冰的火焰

在最初的曙光里，孩子，牲畜，炊煙

每一次睜開眼睛，神的面具都會顯現

哦大河，在你的詞語成為詞語之前

你從沒有把你的前世告訴我們

在你的詞語成為詞語之后

你也沒有呈現出銅鏡的反面

……

第四樂章《天之籟》中，詩人把自己的靈魂與大河融為一體，從一滴巴顏喀拉山的雪水開始，讓這滴水進入這首詩的心臟，給這首黃河頌歌注入了奔騰的力量。舞臺上，高亢的男聲朗誦著《大河》之魂，描繪出一幅波瀾壯闊的畫面。

哦大河，你的語言勝過了黃金和寶石

你在詩人的舌尖上被神秘的力量觸及

隱秘的文字，加速了赤裸的張力

在同樣事物的背后，生成在本質之間

面對他們，那些將會不朽的吟誦者

無論是在千年之前還是在千年之后

那沉甸甸豐碩的果實都明亮如火

是你改變了自己存在于現實的形式

世上沒有哪一條被詩神擊中的河流

……

第五樂章《海之問》中，詩人繼續用熱烈的詩性語言對大河進行描述，這些語言隨著跳躍的音符，拉著觀眾緊隨著河流的節奏，洶涌地掠過群山、村莊，也似勾起了無數仍然回響在黃河兩岸的歌謠。舞臺上依然是土黃的色調，只是音樂越來越激蕩，這是對黃河的禮贊，仿佛一個亮麗的漩渦進入了大河激流的頂峰，高潮在此刻呈現。在全部音樂詩劇中，這一樂章像一個轉折，在這里稍一停頓，這條越來越寬闊的大河就開始要緩緩匯入大海。河流歸入浩瀚的海洋，河的生命從此消亡，但海的生命誕生了，進入一個新的生命輪回之旅。

當你還是一滴水的時候，還是

胚胎中一粒微小的生命的時候

當你還是一種看不見的存在

不足以讓我們發現你的時候

當你還只是一個詞，僅僅是一個開頭

并沒有成為一部完整史詩的時候

哦大河，你聽見過大海的呼喚嗎？

同樣，大海！你浩瀚，寬廣，無邊無際

自由的元素，就是你高貴的靈魂

作為正義的化身，捍衛生命和人的權利

我們的詩人才用不同的母語

毫不吝嗇地用詩歌贊頌你的光榮

……

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母親的滄桑孕育著生命。當這條河流還是一滴水的時候，它就開始朝著大海呼喚的方向奔流。大海接納了這條河流，讓河流的終端一次次消失，但這是所有消亡中最偉大的消亡。與其說是一種消亡，倒不如說是消亡的消亡，是一次又一次讓黃河獲得了新生。“滄海月明珠有淚”，這就是一滴水的故事，是一滴水自生至死無限循環從而接近永恒的故事。

《尾聲》如同燈塔，照亮著希望與力量。《大河》中的每一個角色都被賦予了不同的象征意義和使命，所有人的命運最終扭結在一起，從而構成了對“命運共同體”的深刻詮釋。每一滴水都是不朽的篇章，每個用力奔跑的生命都熠熠閃光。

哦大河！

請允許我懷著最大的敬意

——把你早已聞名遐邇的名字

再一次深情地告訴這個世界：黃河！

音樂詩劇《大河》所表現的大河是奔騰的，具有史詩般的壯闊。詩人用詩意的語言謳歌黃河，一天的奔騰是豪邁，一月的奔騰是堅持，一年的奔騰是強韌，永遠的奔騰是蒼涼。大河向大海的奔騰是一種使命，而它又像燈塔，照亮著大河兩岸的每一顆心，使人們在蒼茫中看到了希望。在這個偉大的時代里，詩人喚醒著人們對生命的尊重與追求，用藝術的力量讓人們在困難中感受美與希望，看到民族復興的偉大力量。

（作者系中央文化和旅游管理干部學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