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北京衛視春晚的舞臺上，作為中央戲劇學院的老校友，電影表演藝術家田華與中戲表演系學子們展開了一場關于文藝工作者如何為人民服務的“代際對話”。年逾九旬，田華的身影依舊活躍。

田華近照

田華這個名字對今天的許多年輕觀眾來說或許是陌生的，但電影《白毛女》中那位美麗善良、堅貞不屈、與舊社會惡勢力頑強抗爭的喜兒，卻是陪伴著幾代人成長、見證著新中國電影起步發展的銀幕經典形象。

還有《花好月圓》中大膽追求自由戀愛的范靈芝，《黨的女兒》中機智英勇、一心向黨的李玉梅，《江山多嬌》中勇敢堅定、治理荒山的女青年岳仙……從影至今70多年，田華用自己的精湛演技和藝術精神感染了一代又一代中國人，也讓自己的名字鐫刻在中國電影歷史上，成為讓人們永遠尊敬的“新中國二十二大電影明星”之一。

“我是唱著《黃河大合唱》，走進革命隊伍的。”出身貧苦的田華，12歲就參加了八路軍晉察冀軍區抗敵劇社，跟著劇社到各地進行宣傳演出，一邊干革命一邊走上演藝道路。1946年，在華北前線，田華和同志們為戰斗部隊演出秧歌劇《兄妹開荒》、河北梆子《血淚仇》、話劇《戰斗里成長》《大清河》等，精彩的故事，飽含情感的演繹，起到了凝聚人心、鼓舞士氣的巨大作用。

“我是從東北電影搖籃里搖出來的。”回憶過去，田華感慨萬千。1950年，22歲的田華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角色。當時東北電影制片廠準備將歌劇《白毛女》改編成電影，扮演喜兒成為演員們競相爭取的機會，導演組決定通過海選公平選角兒。

“我很小就聽說過白毛仙姑，這個故事就發生在我的家鄉河北。當地人民的風俗習慣我都了解，割谷子、推碾子、打場這些農活我手到擒來。我四五歲時，母親就走了，爸爸可以說是又當爸又當媽，跟喜兒和楊白勞一樣嘛，這種父女之間的感情我也體會深刻。”經過多輪選拔，憑借著相似的生活經歷和豐富的舞臺表演經驗，田華脫穎而出。

七十余載倏然而逝，但對田華來說，拍攝《白毛女》時的場景像昨天剛發生一樣，歷歷在目。她細數拍攝時的種種困難，又談到全劇組上下如何團結一心化解難題，時而興奮，時而動情。“為更好呈現‘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這個主題，全體攝制人員全力以赴，那真是百分之百投入。”田華如是說。

“既然叫白毛女，那頭發一定是白的。喜兒被逼到山上以后，老躲在洞里，不見太陽不見光，頭發逐漸從灰到全白。怎樣才能讓我的頭發變白？那時，新中國電影剛剛起步，技術手段十分有限，僅是滿頭白發這一個在今天看來微不足道的細節，在當時卻是需要攻克的技術難關。化妝師孫月梅將剪碎的‘賽璐珞’片用酒精融化，摻上牙粉攪拌均勻，一點一點涂抹到我的頭發上，再一縷一縷捋直，才制作出白發的效果。”田華回憶起拍攝《白毛女》時的點點滴滴，那些記憶刻骨銘心。“現在咱們的高科技，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做不到的。那個時候是我們想得到卻難做到，沒有條件呀。”田華講得起勁，滿是對新中國電影事業迅猛發展的贊許。

1951年3月18日，電影《白毛女》正式上映，取得空前成功，影片曾在全國25個大城市的155家影院同時上映。田華所塑造的白毛女，更是隨著“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的歌聲深入人心。《白毛女》之后，她成了電影藝術的寵兒，迎來了自己演藝生涯的黃金時代。1960年，她如愿進入八一電影制片廠，成了一名軍隊電影藝術工作者。

此后，演電影、演紅色電影，成為田華藝術生涯乃至整個人生的主旋律。講述人民解放軍勝利解放海南島的影片《碧海丹心》，在當時引起了轟動；至今仍為影迷津津樂道的反特故事片《秘密圖紙》也成為幾代人的共同記憶，在電影頻道多次復映。進入20世紀80年代，田華已成為全國家喻戶曉的表演藝術家，但她并沒有停下藝術探索的腳步。1980年，田華主演了電影《法庭內外》，她因成功飾演了女院長尚勤一角而獲得了首屆電影金雞獎最佳女主角的提名。隨后，她先后出演了《許茂和他的女兒們》《尋找成龍》等多部電影，在83歲那年，還出演了引起無數人共鳴的電影《飛越老人院》………田華一直活躍于大小屏幕和舞臺，保持著藝術生命的長青。田華成功地塑造了許多新中國女性形象，獲得了眾多的獎項和榮譽，名列“新中國成立70周年全國十佳電影女演員”。

“我從小沒有媽媽，是一個沒娘的孩子。12歲參加八路軍，16歲投入黨的懷抱，所以大家都說，你就是‘黨的女兒演黨的女兒’。我很喜歡這個提法。”田華常說，“我永遠都是黨的女兒！”作為在黨的關懷下成長起來的文藝工作者，田華始終把“為電影服務、為人民服務”作為最高追求，離休后仍真誠回報社會，積極參加慈善公益活動，關心扶助下一代青年藝術從業者，呼吁并籌措資金為山區貧困孩子捐資助學，以實際行動詮釋了一名文藝老兵的人民立場和赤子情懷。

2010年，田華獲得第30屆大眾電影百花獎終身成就獎。在頒獎現場，她真誠地說：“我拿到了一個‘終身成就獎’，但這不是我的，這屬于偉大的祖國和偉大的人民。因為人民養育了我，人民使我成長為一個文藝工作者，使我成為文化戰線上的一顆小小螺絲釘。”

已過鮐背之年，田華仍然揮灑著對電影、對人民的一腔熱愛。“朋友，朋友們！不要看我們年過半百銀發飄零，歸根的落葉尚能肥沃泥土，將落的夕陽意在點燃繁星。我們為什么離休而不離伍？只要雄心不老就有無盡的潛能。”這段獲獎感言曾經在網絡上走紅，有網友感嘆：“這番演講太激動人心了，我反復觀看了好幾遍。每句話都飽含深情。”了解田華的人都知道，年邁的她經歷了幾位親人患病、小兒子和丈夫相繼離世的痛苦，但她能夠拋棄一切個人得失，以飽滿的激情堅守舞臺，為熱愛的電影事業鞠躬盡瘁。她總說：“我永遠都是黨的女兒，為人民服務，是我永不改變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