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情

《金珠瑪米小扎西》，曾有情著，希望出版社2021年7月第一版，45.00元

看到希望出版社新出版的兒童文學長篇小說《金珠瑪米小扎西》的時候，就被這部小說的名字吸引住了。在這《金珠瑪米小扎西》七個漢字中，有太多的信息。首先，我們就感受到了那濃濃的遠方西藏邊疆的氣息，再從藏語“金珠瑪米”中又知道了這部小說肯定書寫的是我國邊防軍在藏地的生活，而且有個解放軍小戰士，他的名字叫“扎西”。這么多的誘人和閃亮的信息一定隱含著許多有趣的故事，讓我們迫不及待地想揭開那一個個謎底。

藏語“金珠瑪米”早在我國解放初期，也就是西藏和平解放前后就傳遍了祖國大地，它出現在戲劇、電影、詩歌和歌曲中，象征著解放、光明、希望、勝利、幫助、友好和善意。一個西藏高原邊疆的小小牧民扎西是怎么與解放軍聯系起來的呢？作者為我們講述了一段既感人又勵志的很不平凡的成長故事。

《金珠瑪米小扎西》的故事開頭和小主人公扎西的出場都非常精彩和吸引人。藏族男孩兒小扎西跟隨父母在邊疆雪山高原放牧，遭遇了雪崩，痛失親人，被解放軍邊防的班果哨所的戰士們搶救出來，保住了性命。連自己的年齡都說不清楚的小扎西，感受到了金珠瑪米的溫暖，也看到了邊防戰士們的偉大，也在他的心中樹立起了一個堅定的信念：“我也要成為一個金珠瑪米小扎西！”

這部小說給作品故事設置了一個獨特的、海拔五千二百米的冰雪高原、氣候惡劣、生活極其艱苦的環境。那是個離開國境線只有幾十米遠的西藏邊疆邊防的班果哨所，哨所是一個排級建制的哨卡，有三個執勤班，加炊事班，連同哨長林海平，一共是三十六人。哨所是凹字形排列的三幢干打壘土坯房，低矮、狹小、簡陋、破舊。那里條件簡陋，環境險惡，但卻是一個鋼鐵般堅硬的英雄邊防前沿陣地。這樣一個非同凡響的環境，再加上個性倔強、性格鮮明的典型人物藏族孤兒少年小扎西，以及哨所里的所有官兵戰士們，就共同演繹和演奏出了一場特殊環境與特殊人物的命運變化與發展的轟鳴交響曲。

現實主義作家在小說等等敘事性文學作品中塑造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形象，是必不可少的首要任務，它非常重要，不可輕視或忽略。營造典型環境與典型語境和氛圍，塑造典型人物形象，就要寫出典型人物的鮮明特點與個性，同時又要反映出特定的社會生活的時代性，從而揭示出社會關系發展的某些規律性和本質。典型人物性格的共性與個性的統一，一方面受人物所處的歷史條件所制約，另一方面也受到作家創作意圖的影響。在這部作品里，作家顯然是要刻畫一個典型的當代少年人物形象，他不僅具有邊疆少數民族孩子的個性與氣質，還是一個具有自己獨有的性格與品質的“這個”少年，當然作家也賦予了他不可或缺的當今時代和地域的特質。典型環境里孕育和幻化出典型的人物藝術形象，它既是因果的，也是相輔相成、渾然一體的。只有直接體現著時代的特色和要求，又引起作者特別注意，并被用以寄托作者對社會、人生等重大問題的態度和看法的性格成分，才能成為典型性格中反映某些社會本質的東西。因此，典型人物的共性一般都帶有時代性與階級性，而且帶有某一時期、民族、地域、階層的人物所共有的屬性。這種創作方法運用的越是嫻熟，作品就越是真實與完美。

正是作家善于運用典型人物孕育在典型環境當中的創作方法，重視典型環境與典型人物的完美融合，所以才能在小說中塑造出小扎西這個聰慧、早熟、勇敢、倔強、無私、真實、可信、可愛、可敬的比較合理與完美的少年人物藝術形象。從小扎西獨特的成長道路和他帶有傳奇性的經歷看，《金珠瑪米小扎西》是一部非常典型和成功的成長小說。一部優秀的成長小說，小說中的人物的成長必須是清晰的，具體生動的，合理可信的。從小扎西被救，到邊疆哨所收留他，再到他親眼目睹邊防戰士的生活與耳濡目染產生“我要當個金珠瑪米”的觀念，然后一步步為實現這個夢想與目標而不屈不撓，以及發生的許多跌宕起伏的生動故事，把一個藏族少年的從軍情懷刻畫得淋漓盡致，感人至深。在我們讀到小扎西為了躲過被送下山而藏匿在雪窩中時，我們看到了他的機敏聰慧；在我們讀到他與兵哥哥小戰士趙照的一次次沖突時，會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在我們讀到小扎西“陪崗”為了不被大風刮跑把自己綁在鐵欄桿上時，我們佩服他的堅強；在我們讀到小扎西不止一次說“我是中國西藏人，我要用金珠瑪米的標準要求自己，我要當個金珠瑪米小扎西”的時候，我們為他的愛國愛軍情感而感動不已……

在刻畫小扎西的成長的時候，作家在書中有兩段非常精彩的對比書寫，那就是哨所全體官兵兩次集體向小扎西表示感謝的畫面。第一次是哨長林海平說：“小扎西不僅堅持陪崗，堅持訓練，堅持出操，還為炊事班做事，還兼廁所管理員。他還是一個孩子，卻比我這個哨長做得還多。今天我誰都不表揚，因為你們即使做得再好，那也是分內的事。我唯獨要表揚小扎西，他做了他不用做的事，他做了我們該做的事，這種精神值得我們稱贊，值得我們學習!”“我提議，以軍人最崇高的禮儀，向小扎西表達我們的敬意和謝意。全體都有一—敬禮!”小扎西不知所措。他萬萬沒有想到，林海平哨長和全哨所的兵們會給他這么高的禮遇。他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刻骨銘心的肯定和尊重。他本想舉手給大家還禮的，雖然他已掌握了軍禮的要領，又突然意識到自己還不是金珠瑪米，右手抬到空中，伸直的手指陡地彎曲，緩緩伸到眼前，熱淚奪眶而出。他準備還軍禮的右手截住一行淚水，嘴巴一張，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半年之后，當小扎西因舍生忘死挽救了兩位戰士生命的時候，再次被表揚將受到官兵們敬禮的時候，他已經懂得拒絕。如今他在官兵的熏陶下一步步成長，已經懂得了許多道理，知道官兵的犧牲奉獻都是無私無求、無怨無悔的。他冒死救人也是無私的，無須感謝，不求回報。所以他動情地說:“林哨長，各位老兵，我在這里吃哨所的，住哨所的，連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大家的，你們從雪崩中救我，我喝醉了酒睡在雪地里，還是你們救了我。你們要我感謝過嗎？ 我還不是金珠瑪米，我沒有資格敬軍禮，按照我們藏族的習俗，我是不是該向你們磕長頭表示感謝？ 你們不要我的感謝，我也不要你們的感謝。但我只有一個愿望，這不是因為我救了人之后才提出的懇求，我想成為你們一樣的人，我要當金珠瑪米！”

兩次不同的表揚，兩種形式，兩種結局。前次是莊嚴的致敬軍禮，后者為長久的熱烈鼓掌。這前后兩次絕然不同的小扎西的舉止言談和表現，形成了前后極其鮮明和生動的強烈對比。就是這樣的成長在撞擊著我們的魂魄，在感動著我們。

《金珠瑪米小扎西》的出版極具時代和社會意義，書寫藏族少年軍事生活與成長題材的兒童文學長篇小說并不多見，所以它擴展了兒童文學邊界，為我國兒童文學大花園增添了新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