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第一次劇集上新，《大江大河》系列就再一次以藝術創作里的真實新聞背景被推上熱搜。上一回相似場景，是第一部開篇時的《人民日報》社論。

《大江大河2》第23集，一通電話給困頓中的宋運輝送來春天的訊息。畫外音里，“南巡講話”的新聞播報闡述著社會主義和市場經濟的關系，鏡頭推進，人物手中的報紙正是1992年3月的《東方風來滿眼春》。小河轉到了河口，從兩岸崇山或密林間突圍，眼前一片開闊；宋運輝駕車穿行在城鄉道路，陽光不斷穿透兩旁的行道樹灑下金光，鏡頭語言同人物的臺詞匯合，“一個新的時代開啟了，這是一個屬于能人的時代”。演員王凱也借這句文案更新了自己的微博視頻，24小時間點擊量近300萬。

“《大江大河》里核心的時代精神就是‘拼搏’。”新年第一個工作日，王凱在采訪中說，“我覺得這部戲不分年齡段都能感受到共鳴，恰在于不畏艱險、敢闖敢拼的精神，給予大家力量。恰在于拼搏的精神，無論是在以前還是現在，都彌足珍貴。”在他看來，第一部的宋運輝是“知識改變命運”的代言人，正在“理想照耀中國——國家廣電總局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電視劇展播”中的第二部，則是一位改革開放浪潮中人如何不辜負時代的奮進軌跡。

人物在“不可置換”境況下的難，是現實主義最大的魅力

褪去書生氣，換上運籌帷幄的氣質，兩部之間，宋運輝的成長肉眼可見。劇集的擁躉能將演員為角色費心設計的細節一一道來，第一部中，他清減了10斤，還為小輝設計用鼻子拱眼鏡的動作；第二部宋廠長上線，眼鏡是手扶的，人物的情緒變得內斂了，神態也以穩重居多。諸如此類，王凱自己都表示認同。但他認定的表演上的難，不止于外在的形體，而是源于宋運輝內在的難，是當演員吃透劇本、代入角色、沉浸到那個年代后，設身處地體察出的難。

宋運輝的生活中出現了“卡頓”，夫婦感情陷入了危機。以今天的眼光判斷，那是婚姻中人在精神世界里分出了楚河漢界，一別兩寬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時間倒退30年，他背負的壓力可想而知。事業上亦有接二連三的坎兒，從金州去到東海，宋運輝的面前是復雜驟變的人事關系，師徒、同事、上下級，幾乎每一次交鋒背后都涌動著時代變幻的風云。今天的人再回首，會對其飽含勇氣、進取的理想主義而動容，可在1990年代之初，在時代風信剛剛轉變之時，那樣的“弄潮兒”難免遭遇誤解，甚至自身也會有彷徨。王凱說，他欣賞那個與時代共同成長的宋運輝，“他一直在調整自己的狀態，知世故而不世故，歷圓滑而彌天真”。

這何嘗不是現實中那個年代走在時代前沿的人們的難處。宋運輝堅持為東海二期引進頂尖設備，提出合資建廠的新思路，“南巡講話”之前，許多決策懸而未定。宋運輝對雷東寶說：“你的錯誤和成績被一分為二地看待”“楊巡的市場掛靠問題徹底得到解決”，在“發展是硬道理”的時代旋律響徹中華大地前，雷東寶和楊巡已然到了需要清零重啟的人生十字路口。王凱說，劇作能引發幾代人共鳴，就是那個時代的人物“落地生根”，貼合了在改革浪潮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些人那些事。對于演員，啃下大段大段的化工類專用名詞，是基本功，而用真實的、符合歷史現實的心態去接近人物，是現實主義創作給出的考驗，亦是現實主義的迷人之處。

讓角色中的“真我”被看見，是宏大敘事能通達人心的秘鑰

“有愛心，有孝心，有童心；有原則，有底線，有韌勁兒，敢闖敢拼。”王凱如此歸納他心里的宋運輝。如果說，事業上的“三個有”是最容易為觀眾津津樂道的品質，那么生而為人的“三顆心”雖不是故事主線濃墨重彩表達的，卻在種種瑣事、看似“閑筆”的交代里，讓人物擺脫了“完美”或“說教”，一步步走近尋常人。

宋運輝替雷東寶張羅大小事，直到得悉“大哥”另娶他人，雖然他也曾安慰自家父母一切情有可原，但終究是漸漸疏遠了前任姐夫，他對姐姐的惦念一直連著觀眾心里最柔軟的弦。他早起給程開顏做早餐，在百忙中抽空去市里給妻子買指甲油，又在休息日獨自送女兒上少年宮，他對妻女的點滴柔情也是令這個改革弄潮兒感染人間煙火氣的一個剖面。直到夫妻倆漸生嫌隙，遇上程開顏公交車受傷一事，責任與疏遠相互拉扯間，亦能讀出復雜的人心。

至于宋運輝與路小第之間的人物關系，更是《大江大河2》的一大看點。“我跟路司長從一開始有些火藥味，到后來不打不相識，發現彼此是一路人，期間人物關系變化的過程，跟我們生活中的‘位置不同，眼光不同’一樣。”王凱的理解中，劇中路小第看到的是大局，甚至是中國與世界的大局，宋運輝所見可能只是中國和東海的大局，“這樣的人物特別具有‘真我’的意味”。

在一部謳歌大時代的作品里，“真我”的浮現，讓觀眾在改革先鋒身上看見了自己；也正是平凡人代替了完美人設站到臺前，理想主義、宏大敘事能夠通達人心。由始至終，不辜負時代、敢闖敢拼的內核精神才是熒屏內外激蕩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