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就是一扇窗。人躲在窗后，或臥

或站，不時地望向窗外。屋里

有爐火，家什，少數的家人

小鳥則在窗外的院子里。唯一的太陽

是它們的爐火。也許

是姊妹，兄弟，母子，或根本就不相識

它們的家在附近的樹上，或屋檐下。或

已沒有家，不久前剛被拆除

天陰沉，低垂，似要下雪。生在

院子里的青菜葉子在風中抖動

一只頂白身黑的小鳥在樹枝上覓食

更有一只褐色的大鳥在院子里主人似的

走動，啄食一小節剝過的玉米棒子

一大群麻雀枯葉般落下，又飛起，像是過客

我屏息靜氣，往窗前又輕輕地

靠了靠。它們獲得了暫時的安寧

像人類得意于一次成功的探險

我告誡自己此時不要走出去。我們的

身體太龐大了，走出去它們就會一溜煙似的

飛跑，它天生懼怕我們的龐大和叵測

我們是一大一小的兩個世界，共用著

一塊土地，一片天空。有人喜歡聽鳥鳴

便囚禁它；喜歡嘗鮮，便烹殺它

與人爭食，便被列為害蟲。它們不會反擊

從不反擊——是給人類留下思索的機會——

當在公園里也聽不到鳥鳴的時候是多少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