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 力（1942.2.13—2018.7.18)

《星星草》《少年天子》《傾城傾國》《暮鼓晨鐘》《夢斷關河》《北方佳人》……一生累計創作500余萬字，她的作品被譽為“長篇歷史小說之冠”。

7月18日，一大套《凌力文集》被整整齊齊地碼放在北京出版集團的一間會議室里。文學評論家、作家及學者張炯、謝永旺、曾鎮南、陳建功、劉恒、孫郁等數十人，再次捧起這些厚重的大部頭，追思逝世整一年的歷史小說家凌力。

凌力本名曾黎力，籍貫江西，1942年2月出生于陜西，1965年畢業于西安軍事電信工程學院。任何人也沒有想到，這位從事導彈工程技術工作的科研人員，在工作12年后調入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此后的數十年間，她一直鐘情于歷史研究和文學創作。

自1968年開始文學創作后，凌力筆耕不輟，著有長篇歷史小說、中篇小說和散文隨筆等諸多作品，對中國當代文學產生了重要影響。其中，《少年天子》獲第三屆茅盾文學獎，《暮鼓晨鐘》獲國家圖書獎一等獎，《夢斷關河》獲首屆老舍文學獎和首屆姚雪垠長篇歷史小說獎，《北方佳人》獲第六屆北京市文學藝術獎。2003年，長篇歷史小說《少年天子》由作家劉恒改編成電視劇，深受廣大觀眾的喜愛。

作家王蒙說：“她的作品很感動人，因為她有一種情，她對歷史有一種情，對人有一種情，有一種珍惜，所以她是一個很高雅的人。” 以寫歷史小說而為讀者熟悉的作家唐浩明，欽佩凌力對歷史的參透感。他說：“凌力大姐是一位優秀的歷史小說家，對于歷史小說，她有過人的領悟與表述能力。”

在與凌力有過多次接觸的中國作協主席鐵凝看來，“凌力是一個在浩瀚無垠的歷史中尋求現實感和崇高精神的作家。作為歷史的研究者，她秉承求真、求實的精神，將歷史的真實作為小說的基礎，強調所有的細節都要遵循歷史的可能性。同時，作為小說家，她賦予歷史以鮮活的氛圍、有血有肉的人物和意味深長的細節。她傾心于‘文史不分家’的傳統，希望自己所寫的歷史小說能站在歷史和文學之間。她的文字雄渾、闊大，縈繞著那些使人類奮發上進的精神品質，縈繞著過去、現在、將來都被人們遵循的真、善、美。”

文學評論家謝永旺多年前曾收到凌力寫給他的一封信，信中提到，“作家李準有一種創作觀點：我不讓你哭，也不讓你笑，我就是讓你想一想”。讀過《傾城傾國》之后，謝永旺似乎找到了這種味道。

讀遍凌力的所有作品之后，謝永旺體會到凌力的每一部作品都力圖求新、求深，“她沒有一部作品重復他人，也沒有一部作品重復自己”。“一個創新的作家”，謝永旺給凌力作了這樣的概括。他認為，《少年天子》是繼《李自成》第一卷之后的又一個里程碑，因為凌力開拓了一個非常廣闊的領域。對此，曾鎮南深有同感。凌力生前留給他的印象就是“一直堅持下來，在清史里不斷開辟新的土地，不斷培育新的作品”。

從凌力早期的《星星草》到后來的《蒹葭蒼蒼》，曾鎮南體會到：一個人一輩子只干一件事，而且非常專注地去做，非常不容易。鐵凝說：“一個以文學和歷史為志業的人，在對文學的無限熱愛與對歷史的慢慢探索過程中，經由文字最終讓自己成為歷史的一部分，對于一個作家來說，是足堪安慰的事情。”

對凌力的歷史小說作過研究的解璽璋發現，凌力對歷史文獻非常重視。“包括史籍、資料、通史、編年史、斷代史、實錄、族譜、家譜、年譜，還有個人回憶錄，乃至當代史學界的最新研究成果，這些都在她的關注范圍之內。”很早以前在閱讀凌力小說的時候，解璽璋就驚奇地發現，凌力的小說經常有很多頁下注釋，“這是她的一個特點，說明她很重視最基礎的材料，這也是她在制造小說的歷史感，是營造氛圍的史實基礎。”他以一個讀者的身份，從這些關于政治、經濟、文化、藝術以及民風、民俗、禮儀、制度、服飾等方面的注釋中，建立起對歷史的認識和感覺。

關于歷史小說的創作，凌力生前曾這樣說：歷史著作要寫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一切，而歷史小說要寫歷史上可能發生的一切，“我希望我所寫的歷史小說，能站在歷史和文學之間，能成為邊緣科學的一部分”。

劉恒因為擔任電視劇《少年天子》的編劇和總導演，而與凌力有過近距離接觸。“我覺得在她柔弱的外表下藏著深深的傷感，這種傷感孕育了她的文學，孕育了她人性的光芒，也孕育了她的文學的巨大價值、對生命的認識、對人生的認識。”在劉恒的心目中，凌力是一個像絲綢一樣柔軟、像皮革一樣堅硬的偉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