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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相妮辰:春天里的那把火
    來源:中國作家網 | 相妮辰  2018年08月17日15:20

    這是一個春天的早晨,山村被一層淡藍色的炊煙籠罩著。村民們呼吸著青草的香味,三三兩兩走向山邊的田地。

    方德和春花小倆口一邊走,一邊拉著話。

    “你也有點過分了,冶海買的哥哥家確實困難,爭取個低保吧,你就把人家給告了。把人家低保的名額給弄沒了。以后見了冶書記和阿舍阿娘多不好意思啊!”春花胳膊下夾著小布包嘮叨著,不無埋怨地走在老公身后。

    方德卻說:“冶海買是村支部書記,就讓自己的哥哥享受低保?莊子上回民、漢民莊員,困難的人家多了,非要讓書記的哥哥享受嗎?”兩人一前一后,奔向自家的麥地,他們要用幾天時間鋤去麥苗、油菜中的雜草,然后出門進城務工掙錢。

    此時的村莊里,一股濃煙正從方德家中升起,紅色的火舌貪婪地伸出房檐。男女老少呼喊著,奔跑著,提著桶、端著盆……

    兩天后,方德和春花徘徊在冶海買書記家門外。兩人形容沮喪,互相推讓,誰也不愿先走進去。這時冶海買的媳婦韓阿舍端著雞食盆出來了。

    “你倆站在站門口干啥呢?快進來。”韓阿舍熱情招呼兩個人進門。

    “阿娘,人在家里坐,天上跌下來個禍!”春花哭起來。

    “我倆人是來找冶書記的,若不是莊員們幫忙,我的家就全燒完了。剩下這兩間房,這以后的日子怎么過呀!”方德搖了搖頭,一下子蹲在地上 。

    “海買他出門一個星期了,說是縣上要開什么會,然后要到西寧看病,你們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們一定會管的,你倆別著急啊!”

    “阿娘,你也知道,我們家方德口敞,是個有口沒心的人,有得罪你們家的地方,你們一定擔待著呀!”春花擦著眼淚說。韓阿舍動了半天嘴皮子,不知道該說啥。

    第二天,村干部們到吳方德家來了。他們讓方德再堅持兩天,說已經給鄉里和縣上反映了方德家的情況,盡力把今年獎勵性住房項目資金分配給方德家。這樣可以爭取一萬多塊錢,幫方德盡快把房子蓋起來。

    村干部們剛走,又有人拍門,進來的卻是韓阿舍。

    “我給海買打電話了,他一時半會回不來。他讓我告訴你們房子要蓋、地里的草要鋤,出門打工也一定去。水火無情,日子還是要好好地過哩。”韓阿舍微笑著把一個小布包遞過來,“這是海買托人捎來的兩萬塊錢,讓你倆人先買材料,準備蓋房子。”韓阿舍把布包遞了過來,方德和春花紅著臉,誰也不好意思先接過來。

    一個月后,在莊員們的幫助下,方德的三間新房蓋起來了,比起以前燒毀的三間房子要氣派,房前的走廊用鋁合金封閉起來,裝上了明亮的玻璃。賀房那天,隔壁鄰友都來了,韓阿舍也托人送來了賀禮。

    這天晚上,有人來告訴方德,說冶海買書記回來了:冶書記得了癌癥,在醫院里病逝了,“埋體”(遺體)已經拉回家中。方德和春花驚呆了。

    送完冶海買書記的“埋體”,方德和春花帶了禮物去看望韓阿舍。韓阿舍含著眼淚告訴他們:“海買知道自己得了治不好的病,他說花多少錢都是個浪費,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他讓我把原本要來看病的兩萬塊錢送去給你們家蓋房子……”

    天氣一天天熱起來了,方德和春花決定雙雙出門去打工。臨走的時候,他們去了趟村委會,告訴村干部, 他們自愿放棄原定給自己家爭取的獎勵性住房項目資金,請村干部設法把項目資金分配給更需要資助的村民。他們還給韓阿舍留下一個口訊,等掙到錢了,他們一定要先還清那兩萬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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