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海（右）教楊赤勾《霸王別姬》項羽臉譜

2016年4月1日，北京春光明媚陽光燦爛，在金碧輝煌的人民大會堂北京廳，首都各界人士歡聚一堂，紀念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袁世海100周年華誕。中央領導高度贊揚了袁老的戲德，以及袁派（花臉架子花）在演唱繼承和發展架子花的唱腔方面的創造性貢獻。如今袁老的弟子已是桃李滿天下，會上幾代京劇藝術家也爭先恐后發表肺腑之言，最令人感動的是已成名家的袁派弟子楊赤的深情發言：“袁老師為培養教育我，生前26次親下關東大連，累計時間五年多……”

袁老10歲入科進班富連成學戲，算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不避寒風酷日，始終勤學苦練，打下了扎實的“唱念做打”和“手眼身步”的基本功。他在藝術上精益求精地追求各種流派的長處，不斷豐富自己的表演和唱腔。成名之后仍拜名師郝壽臣深造，結合自身條件揚長避短，在與京劇大師尚小云、程硯秋、馬連良、周信芳、蕭長華、蓋叫天、李少春、葉盛蘭等大家的配戲中搏采眾長，終成一代京劇藝術大師。

袁世海在《青梅煮酒論英雄》《戰宛城》《站濮陽》《馬踏青苗》《古城會》等三國戲中飾演的曹操膾炙人口，尤其拍成彩色電影《群英會》之后，獲得了“活曹操”的盛贊。在為慶祝新中國成立10周年的演出中，他所扮演的曹操受到周總理高度贊揚，當時劇中的曹公已54歲，袁老扮演出了一代英雄的豪氣沖天，站在緊鎖的一排排戰船旗艦上躊躇滿志：“天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脯，天下歸心。”而同樣的苦功也使他獲得了當代“活張飛”、“活李逵”、“活魯智深”等稱號。

袁老一生出演了200多出劇目，經常上演的也有二三十出，如《九江口》的張定邊、《牛皋招親》中的牛皋、《連環套》中的竇爾敦、《打松嵩》中的嚴嵩、《除三害》中的周處等等。特別是新中國成立后袁老藝術又呈現高潮，1950年成功和李少春合演《將相和》。他在現代戲《紅燈記》《平原作戰》中飾演了反面人物，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贊揚他把臉譜化的反派人物演活了。

我有幸和袁老合作過兩次。1984年我參加了《俠女除暴》電視劇的編劇，劇成后在昆明開機拍攝6集電視連續劇。我到中國京劇院請袁老出山扮演十三妹武功高超的恩師鄧九公（當時梅派名旦李勝素尚在河北戲校未畢業，被我請出主演十三妹）。雖然袁世海大名鼎鼎如雷貫耳，但是影視劇和京劇舞臺表演是兩回事。70歲的袁老在舞臺上大寫意的程序化表演是輕車熟路，但在真山真水現場中的香港導演梁天常常不認可袁老這些舞臺上夸張的表演。袁老卻沒有一點大藝術家的架子：“這回我的手足動作不行，咱們從頭來，到您什么時候滿意為止！”他不顧高原上的缺氧和早晚溫差及飲食生活的不適應，晝夜化妝拍戲，最后終于圓滿塑造了電視劇中銀發飄然、義薄云天的鄧九公，這一演出也是他惟一的電視連續劇形象。

1995年，我在京發起紀念京劇藝術大師李少春誕辰75周年的大型活動，先開研討會，第二天又緊鑼密鼓地在人民劇場舉辦了京劇晚會。袁老那時已近八十高齡，老人不顧體弱多病，欣然參加全部大會活動，還積極發言暢談自己和這位杰出藝術家的多年合作經歷以及他的藝術奇才和戲德。袁老在人民劇場從頭至尾觀看了弟子們的《野豬林》，不時指出演唱中的優缺點及場景、服裝的不足，使我們深受教益感動良久。

京劇戲迷朱镕基總理也癡迷于袁老的表演藝術，并為其留下筆墨：“京劇泰斗，一代宗師；認真演戲，誠信做人。”袁老則回應：“回首藝海生涯，甚感奉獻微薄。”

袁老雖然遠去，但他在京劇界的歷史功勛，將激勵一代代京劇后人奮勇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