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7日，86版《西游記》導演楊潔剛剛過完88歲生日；昨日，據楊潔的女兒以及六小齡童微博確認，楊潔導演于4月15日因病去世。消息一出，曾經參演過《西游記》的演員、其他演藝界人士以及媒體、網友等紛紛在社交媒體上表達哀思和悼念。作為新中國第一代女電視導演，楊潔的名字注定要和86版《西游記》聯系在一起。楊潔把《西游記》打造成了國產劇的巔峰之作，而這部電視劇也成為了楊潔此生的事業巔峰。

籌備 忠于原著慎于翻新

作為第一部被搬上熒屏的四大名著，86版《西游記》是幾代人的經典記憶。全劇歷時六年、僅有一臺攝像機、全部實景拍攝、花費只有幾百萬元……在人力、財力以及技術都極其受限的條件下完成拍攝。30年過去了，86版《西游記》仍是一部至今還會在寒暑假不斷重播的經典之作。

楊潔導演生前曾透露，自己當時在央視的戲曲組工作，卻一直想去戲劇組，為了證明自己能拍電視劇，她還曾在1980年拍過一部《嶗山道士》，但并不被認可，就在自己信心受挫，打算調換工作時，來了一位新領導，讓她等一等，結果三個月后就下達了拍攝《西游記》的任務。楊潔當時一口就答應了，她覺得有人敢委以重任，自己沒理由不去拍，并且定下了“忠于原著，慎于翻新”的原則。“它本身是雅俗共賞的東西，一定要忠于原著才能把它的精神拍出來。不能想當然就去拍。《西游記》這本書容易拍得強調了俗的方面，怎么好玩怎么來，就會拍出比較低級、比較鬧的東西。慎于翻新呢？它畢竟是一個文學性的東西，你要把它變成電視劇，用真人在真山真水里頭演，這個改編一定要慎重，不管加一些什么情節、人物，一定要符合人物的性格，講究情節的合理性。”而在改編中最符合人物個性，且常被拿來舉例的就是那句最著名的紅孩兒對觀音菩薩說的“你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嗎”；在原著中，這句話是“你是孫行者請來的救兵嗎”。一個詞的改編，就充分彰顯出了紅孩兒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這句臺詞時至今日都會在生活中被引用。

進入拍攝后，遭遇到的困難遠遠出乎楊潔的意料：因資金有限，沒有拍完便被迫擱淺；上世紀80年代的拍攝如何讓演員上天入地，如何讓妖魔鬼怪實現變身，都成為劇組面臨的特技考驗；還有演員選擇的問題，如今看來的“合適、驚艷”在當初也是經歷了種種波折。

選角 首開“海選”先河

選角方面，堪稱首開“海選”先河。在2015年江蘇衛視春晚的“《西游記》女神三十年重聚”環節上，楊潔談到了自己的選角標準，“我要求的是美，童子也好，哪吒也好，我都要求漂亮，要美，而且這個美呢，要貼合他這個人物。”只要符合要塑造的人物形象，不論是越劇、評戲、黃梅戲、話劇演員、電影學院的學生，還是同乘一列火車的乘客，楊潔全都“不拘一格”悉數考慮在列。

談及當年選角趣事，楊潔也分享了幾個小故事，“《西游記》的演員是一直拍一直找的，因為拍了6年，不會說一下子把所有的演員都找齊，那不可能，也不現實，而且也不會一下子就碰到我心目中賞識的人。像找到玉兔精扮演者李玲玉其實是很有緣分的，我在《大眾電視》上看見一張兩寸左右的頭像，又靚，又洋氣，而且我覺得這個姑娘非常適合演天竺國的姑娘，因為當時已經拍到了這部分戲，于是我就讓工作人員去找這個人，不管她是哪兒的都要把她給我找來。很快他們就給了我回答，說她是東方舞蹈團的獨唱演員同時也是舞蹈演員，以前還是越劇演員。我說這太理想了。越劇會演，獨唱會唱，還會跳舞，這比什么都好。請來以后發現果然這個玉兔是不二人選。”

還有扮演白骨精的是京劇演員楊春霞，在她之前楊潔其實已經找了很多女演員，但大家一聽是白骨精就很抵觸排斥，不太愿意去演。楊春霞最初也有同樣的想法，楊潔就親自去做思想工作，說白骨精并不是難看，而是一個有威嚴的女王，而且形象是美的。當時楊春霞還提出了“買一贈一”的條件，要求再演一個女兒國國王，不過為了不讓觀眾“出戲”，楊潔最后只能食言了。

特技 太過簡單留有遺憾

《西游記》中，師徒四人跋山涉水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終于取得真經。在拍攝技術和經費都比較匱乏的上世紀80年代，楊潔拍攝的整個過程克服了選景、選角、做特效、找資金等諸多難題，可謂是歷經拍攝路上的“八十一難”，終將古典巨著經典呈現。

在談及拍攝特效時直言遇到了很大的困難，演員在電視上飄不起來，拿風扇吹吧，也不像；后來到香港“取經”，才知道吊起來，就是后來的威亞。而談到劇中特效“小扁人”，楊潔也坦言，“有缺點，有粗糙的部分，達不到希望的部分。”雖然再回看《西游記》中的特效顯得簡單粗糙，但這并不妨礙當時造成的奇觀和轟動。

《西游記》有太多值得回憶的亮點，其中還包括《敢問路在何方》等主題曲。據說，為了這首膾炙人口的歌曲，楊潔先后起用過8位作曲家，更換過三個版本，前兩個版本被否掉的原因是太過四平八穩、老氣橫秋。

然而，《西游記》在國產電視劇史上的不可替代的地位并沒有讓楊潔獲得極大的成就感，她恨不得《西游記》不成功。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期間曾傳出師徒幾人和楊潔不合的傳聞，于是，《西游記》是她心中永遠的一個結一個痛，“十年間我沒看過它，看見它我就轉臺，因為拍完之后我覺得是個悲劇。”2004年，楊潔曾經上過央視的《藝術人生》，再次談到那些不愉快時說，“一切都將過去，而那過去了就成為親切的懷念，因為這是一段緣分。”30年已經過去了，楊潔愿意記得更多的是創作的快樂，去忘掉曾經的不快。

由于經費有限，86版《西游記》只拍攝了25集就被迫擱淺了，之前被迫割舍的五集內容，楊潔在70歲時又為拍攝續集奔波努力著……2000年15集版本的續集面世，雖然在投資和技術上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并沒有帶來意外的叫好聲，這也成為了楊潔心中永遠的遺憾。

北京晨報記者 馮遐

六小齡童昨日在微博上發昔日照片懷念楊潔，但同時表示,因楊潔導演家人希望低調治喪，因此暫不便接受媒體采訪。

■相關鏈接 圈內友人表達追思

六小齡童：楊潔導演不僅是我的恩師，也是我的藝術和人生道路上的老師，沒有央視版電視劇《西游記》就沒有今天的六小齡童，觀眾們也不可能看到我扮演的銀(注：此處為筆誤，應是“熒”)屏美猴王。我們永遠懷念您……愿楊潔導演一路走好！

遲重瑞：她是一個女強人，是中央電視臺的一線導演，為中央電視臺做出了重要的貢獻，特別是《西游記》，中央電視臺恐怕還沒有第二個戲能跟《西游記》做比擬。

馬德華：泣送楊潔導演，她像一位嚴厲的父親，又是一位慈愛的媽媽，更是一位循循善誘的恩師！在她的指導下，《西游記》享譽30多年，重播率達3000多次，觀眾達十幾億人，至今無法超越，成為經典！在她的指導下，讓我由一名普通的演員錘煉成為家喻戶曉、被廣大觀眾喜愛的“國民二師兄”。偉大的導演，可親的恩師，離開了她的學生們，離開了她的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