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任何線條都可以去“傾聽”

　　《心與識——李磊的抽象藝術》個展揭幕

　　李磊：任何線條都可以去“傾聽”

　　制圖/夏曾珍

　　[李磊簡介]

　　李磊，1965年生于上海。現任上海美術館執行館長。 1996年起從事抽象藝術創作和研究，創作有《禪花》系列、《憶江南》系列、《意象武夷》系列、《醉湖》系列等。李磊在北京、上海；美國紐約；德國法蘭克福、林茨；荷蘭阿姆斯特丹、博克斯梅爾；比利時布魯塞爾舉辦過個人畫展。出版專集有《海上油畫名家實錄——李磊》、《中國當代藝術家畫傳——李磊·詩意的抽象》、《今日中國當代藝術家——李磊·樓高人遠天如水》等。

　　晨報記者  徐穎

　　《心與識—— 李磊的抽象藝術》展覽即日起在思南公館龍門雅集舉辦，展出李磊2006-2012年間完成的抽象系列油畫與粉彩素描作品34幅。

　　“有怎樣的‘心’就有怎樣的畫。”李磊說，“‘心’即‘識’”，是綜合了各種知識和感受的潛意識和顯意識。‘心’和畫之間是同構的，‘心’是畫的本源，畫是‘心’的物質化呈現。畫把‘心’儲存起來，等待著有一天，被觀者讀取。”

　　李磊的抽象繪畫，是一種風格獨具的詩性抽象繪畫，那一幅幅由夢幻般光色組成的畫面，如一首首溫婉清新而又意蘊深厚的抒情詩。這是一種用筆觸和圖式構建的詩的語言，幻化出詩的意蘊，傳遞出富有詩歌內涵的審美境界。在這個詩意的世界里，棲息著李磊的藝術靈魂，它悄悄地而又深深地沁入你的肌膚，撼動你的心靈。

　　1980年代下半期，上海涌現出為數眾多的抽象藝術家，他們在邊緣和夾縫中拼殺出一片賴以生存的空間，竭力以各種方式來書寫自己的人文價值。而1990年代之后，上海的抽象藝術家已是一個不容小覷的群體，涌現了一批成熟的和有個性的藝術家，李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人形容，李磊是一個完全個人化的抽象藝術的“獨行俠”。回顧他走過的近20年的抽象藝術創作道路，無論是早期帶有明顯實驗性質的作品，抑或是近年來建立的風格和圖式，都深深烙上了其個人話語的印記。他的抽象藝術創作，從《禪花》油畫系列發端，而在此之前，他創作過許多紙本的抽象粉彩畫。在這些作品中，令人明顯感受到，他更關注形式與人的內在情感之間的關系，即通過形式的表象，發展成內心情感的深刻體驗。而且，他十分注重營造畫面的光色視覺效應，將一些特殊的肌理融入光色的表現之中，以一種既沖突又和諧的動態結構產生出巨大的視覺張力，讓人們從中意會出豐富的音韻、旋律和節奏。

　　藝評家龔云表說：“從某種意義來說，抽象藝術比具象藝術具有更自由、更廣闊的表現空間……李磊以一種純粹簡約的語言來表達當代人對于大自然精神與美的訴求，并且恰到好處地融入中國文化精神，承載著他的文人理想和詩人情懷。”

　　[對話李磊]

　　藝術創造，解放我的心靈

　　人們對抽象藝術有很深誤解

　　記者：人們通常對抽象藝術敬而遠之，多數人直呼“看不懂”，你對這個現象怎么看？

　　李磊：看不懂的原因也許在于對藝術形式語言的陌生。我記得在一個展覽上，有位年輕母親看著一件抽象作品說，我兒子也能畫出這樣的畫，從中不難看出人們對抽象藝術存在著很深的誤解 。所謂“藝術修養”，就是要“修”要“養”的，任何藝術，都有一個從認識到接觸再到理解和欣賞的過程。

　　記者：為什么你會走上抽象藝術的道路？談談你的藝術歷程。

　　李磊：我是1997年開始系統地進行抽象創作的，這源自我意象性很強的油畫《葬花》系列。在繪畫過程中，“葬花”的意象已不能滿足我內心的追求，我畫的“花”漸漸地懸浮起來，最終成為一組圖形符號。此后幾年里，我將所有的作品都叫做《禪花》。藝術創作于我而言是一個“生命體驗”的過程，也是一個“自我解放”的過程，我就是通過藝術創作來“宣泄”憤懣、“解放”心靈，進而追求精神上的“自由”。

　　音樂于我是一種“助緣”

　　記者：看你的作品，能夠感覺到畫中的音樂。音樂與你的畫之間有一種怎樣的關系？

　　李磊：我的一些作品，尤其是近期的作品，一直在做關于視覺中的音樂性的探索。保羅·克利曾經專門“畫音樂”，他作畫前必先拉一小時小提琴滋養心靈，他畫里的任何線條都是可以去“傾聽”的。音樂對于我來說，是一種“助緣”，音樂和繪畫其實都是對欣賞者的一種“感官刺激”。音符跳動會在人的身體和精神上引起反應，好的音樂會打通經絡，繪畫也是如此，而繪畫的“刺激”相對音樂而言比較隨機，其“刺激點”完全視乎觀者的境界。

　　記者：那你如何通過作品，來傳達你的生命直觀體驗？

　　李磊：生命直觀體驗是我藝術的核心問題，所謂生命直觀體驗，就是我在人生各個階段的生命體驗。法國抽象藝術大師蘇拉吉曾對我說過一句話：“一位大師，一定是有自己的哲學的，找到了自己的哲學，你就有了成為大師的基礎。”我是一個研究型的藝術家而不是生產型的藝術家，每一個階段，我都試圖探討一些困惑和問題，我通過繪畫的方式來研究它們。 20年來，我的創作風格變化很大，但內在邏輯是一致的，我的很多作品追求的是精神生命的誕生和提升，我把色彩抽象到只剩一個顏色——灰。大家也許覺得很簡單，但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追求，僅用一、兩筆是不能畫完一幅畫的！我為什么敢呢？因為我這兩筆，想要傳達的意思已經得到恰當的表達，再加就畫蛇添足了。

　　記者：你的創作靈感通常來自哪里？

　　李磊：我創作的靈感，很大一部分來自中國的傳統文化。中國藝術講“氣韻生動”，只要可以使氣息流動，什么材料和工具來表現都可以。但你“流動”得起來嗎？你必須想辦法使它“流動”起來。我的畫，在國際上被認為是典型的中國抽象畫。大量的留白、枯筆，以及疏密的節奏關系、虛與實的關系，這些都是中國繪畫和中國文化哲學中的概念。

　　藝術提升人的靈魂

　　記者：中國抽象藝術的發展只有短短數十年，有人取法西洋，有人取法傳統，你認為，什么才是中國抽象藝術未來發展的可行之路？

　　李磊：東西方藝術的本質是一致的。我們不以西方的藝術史觀來評判中國的抽象藝術。我的藝術指向人的內心深處，為了完整而準確表達內心情感，我需要運用多種表現手段，有從傳統繼承下來，有從西方學習來的，也有自己摸索出來的。只要能為我所用就是好東西，沒有必要去貼標簽。

　　記者：在你看來，藝術的最終價值是什么？

　　李磊：藝術最終的作用是感染人。很多人對我說，他看不懂藝術，其實，人人都能看懂藝術，但很多人不愿意去表達對藝術的認知。藝術提升人的靈魂，但它并不帶有絕對真理，它只能夠關懷人的靈魂。或許這才是藝術最大的作用，而決不是什么經濟價值。我曾對有意涉足收藏界的朋友說，要相信眼睛，不要相信耳朵。什么才是好的藝術品？能令人感動的就是！觀眾要相信自己的感受，而不是人云亦云的市場價值。價格高低不是藝術品好壞的評判標準，不要把藝術作為投資工具。